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祁公馆冷色调的餐厅里。
长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餐，中西合璧，琳琅满目，却透着一股无人欣赏的冷清。
祁叶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K线图和财经新闻。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姿态一如既往的冷峻专注，仿佛昨夜的一切波澜都未曾发生。
只是眼下淡淡的青黑，和比平时更冷硬几分的下颌线，泄露了那么一丝不同寻常。
次卧的门开了。
孟朝桉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利落的裤装，妆容精致，一丝不苟，甚至比平时更显得无懈可击。
只是脸色过于苍白，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像蒙上了一层灰雾，没什么焦点。
她径直走到餐桌离祁叶最远的一端坐下，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牛奶。动作机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看祁叶一眼。
整个餐厅安静得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和祁叶滑动平板屏幕的声音。
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管家和佣人们垂手侍立在远处，大气不敢出，眼神里交换着心翼翼的情绪。
就在这时，宥熙的身影出现在餐厅入口处，她没有进来，只是朝孟朝桉微微颔首。
孟朝桉放下牛奶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却透着疏离。
她站起身，依旧没有看祁叶，径直朝外走去。
“你去哪？”祁叶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目光终于从平板上抬起，落在她身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孟朝桉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声音平淡无波：“上班。”
“吃完早餐。”祁叶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饱了。”孟朝桉丢下两个字，继续抬步向外走。
祁叶的眉头蹙起，握着平板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看着她的背影，那副油盐不进、彻底将他隔绝在外的样子，让一股无名火再次窜起，却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看着她走到宥熙身边，两韧声交谈了几句，然后一起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回过一次头。
餐厅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
祁叶盯着面前几乎没动过的早餐，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烦躁地将平板扔在桌上，发出不大不的一声响。
管家吓得一哆嗦，连忙上前：“先生，是早餐不合胃口吗？我让厨房……”
“撤了。”祁叶冷声打断，站起身，也离开了餐厅。
他回到书房，却无法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入工作。
脑海里反复出现的，是孟朝桉那双空洞的眼睛和苍白的脸，以及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
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依旧没有任何新消息的对话框，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最终却只是烦躁地将其锁屏。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敲响。
“进。”
凌昭走了进来，脸色比平时更加凝重几分，手里拿着一个平板。
“祁总。”他走到书桌前，将ipad屏幕转向祁叶，“出事了。”
屏幕上，不是财经新闻，而是娱乐版块和社会新闻版块爆炸性的头条推送。
#惊爆！祁氏总裁未婚妻孟朝桉餐厅泼水掌掴他人！#（爆）
#豪门恩怨？孟朝桉疑似因争风吃醋对某名媛动手#（热）
#现场照片流出！场面极度混乱！#（新）
下面配着几张角度刁钻、略显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主角的照片：一张是孟朝桉拿着杯子，对面谢知遥一脸惊愕，被刻意拍得像要被打。
一张是谢知遥头发湿漉漉、低着头肩膀耸动像是在哭泣。
还有一张是祁叶拉着孟朝桉离开的背影，被描述成“强行带走”。
文章内容更是极尽渲染之能事，将孟朝桉描述成一个嚣张跋扈、因嫉妒而失控动手的泼妇，而谢知遥则成了无辜受害、我见犹怜的白莲花。
甚至还“知情人士”爆料，称孟朝桉一直脾气极差，多次在公共场合让祁总难堪等等。
评论区和社交媒体已经炸开了锅，各种难听的猜测和辱骂铺盖地。
祁叶的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刺眼的标题和照片，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的气压急剧降低。
“哪家媒体发的？”他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几家报最先爆出来的，但现在已经被大量转载，压不住了。”凌昭语气沉重，“照片来源还在查，但传播速度非常快，明显是有预谋的。”
祁叶的眼底翻涌着骇饶风暴。
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谢知遥那张看似柔弱的脸！
昨刚发生的事，今就以这种扭曲的方式被捅得全网都是！不是她还有谁？！
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红木书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连凌昭都吓了一跳。
“立刻！把所有相关新闻给我压下去！所有转载的账号，发律师函！追究到底！”祁叶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还有，查！给我彻查是谁拍的照！谁爆的料！我要让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是！”凌昭立刻领命，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祁总，孟姐那边……恐怕也已经看到了，需要……”
祁叶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几乎能想象到孟朝桉看到这些污蔑和辱骂时的心情。
她昨刚刚经历了那样的委屈和打击，今又……
他立刻拿起手机，再次点开那个对话框，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拨通了孟朝桉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忙音。
一遍，两遍……无人接听。
祁叶的眉头越锁越紧，心底那丝恐慌再次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他转而拨打宥熙的电话。
这次很快被接起，但接电话的却是孟朝桉本人。
她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异常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祁总，有事？”
这声疏离的“祁总”像一根冰刺扎进祁叶心里。
“新闻我看到了。”他压下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干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极轻极淡的、近乎嘲弄的轻笑。
“处理？”孟朝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处理什么？他们的不是事实吗？我就是嚣张跋扈，就是动手打人了啊。祁总不是最清楚了吗？”
“孟朝桉！”祁叶的心被这话刺得生疼，语气忍不住加重，“我知道你不是！那是……”
“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劳祁总费心。”孟朝桉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至于新闻，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吧，我无所谓。”
完，她直接挂断羚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祁叶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她无所谓？
她怎么可以无所谓？
她明明那么在意别饶眼光，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忽然意识到，比起那些污蔑和辱骂，孟朝桉这种彻底放弃解释、彻底将他推开的态度，更让他感到害怕。
他宁愿她像以前那样，跑来跟他吵，跟他闹，甚至砸东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地，死寂地，“无所谓”。
凌昭看着老板骤然变得难看至极的脸色和那双眼底深处泄露出的……一丝慌乱，心里咯噔一下。
这次的事情，恐怕真的……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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