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寒风裹着落叶在窗棂外呼啸，陆晓梅滚烫的脸贴在苏青掌心，那灼饶温度像一根烧红的针，扎得她心口发紧。可苏青没有像上次那样慌得手足无措——赤脚医生不在家的慌乱过后，她脑中立刻浮现出前世在现代学到的物理降温方法，这是眼下能最快帮孩子缓解高烧的办法。
“庭州，你赶紧去厨房烧温水，要温的，不能太烫也不能凉！”苏青一边把陆晓梅轻轻放在炕上，一边语速飞快地吩咐，“再拿个干净的搪瓷盆和两条纯棉毛巾来，越软越好！”她手脚麻利地解开孩子身上裹得严实的棉袄，只留下一件单薄的贴身褂——孩子高烧时最怕捂汗，散热不畅反而会让体温升得更高，这点她记得格外清楚。
陆庭州也意识到此刻不能慌乱，应了一声就快步往厨房跑。苏青坐在炕边，用手背贴着陆晓梅的额头，指尖轻轻梳理着孩子汗湿的额发。陆晓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瘪着，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叫：“妈……好热……头好晕……”
“乖，妈这就给你降温，一会儿就不热了。”苏青柔声道，拇指轻轻摩挲着孩子滚烫的脸颊，目光落在她通红的耳朵上——那里也是散热的关键部位，等会儿一定要好好擦拭。她又摸了摸孩子的手心和脚心，全是冷汗，连忙把炕边叠好的干毛巾拿过来，轻轻擦干孩子手脚的汗，再用薄被盖住她的肚子，避免着凉。
很快，陆庭州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温水进来，搪瓷盆里飘着氤氲的水汽，温度刚刚好——不烫手，贴在皮肤上是温凉舒适的触福苏青立刻把两条纯棉毛巾放进温水里，浸湿后轻轻拧到半干，确保毛巾不会滴水，又怕拧得太干没效果，特意捏了捏边角，让毛巾保持湿润却不淌水的状态。
“晓燕，你过来帮妈打下手。”苏青朝着门口喊了一声，正在门口焦急张望的陆晓燕立刻跑进来，眼里满是担忧：“妈，我能做什么？”
“你去厨房烧壶开水，晾到温凉，再找个干净的碗，放一点点盐进去搅匀，等会儿给你妹妹喂点淡盐水。”苏青一边着，一边把第一条温毛巾敷在陆晓梅的额头上，“发烧会让身体缺水，喝淡盐水能补水分，还能防止脱水，记住盐一定要少，淡淡的就校”
陆晓燕用力点头，转身就往厨房跑，的身影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利落。苏青则拿起另一条温毛巾，心翼翼地掀起盖在陆晓梅身上的薄被，先从孩子的颈部开始擦拭——这里有大血管经过，温凉的毛巾敷在上面，能更快带走热量。她的动作很轻，像怕碰碎易碎的瓷器，毛巾从颈侧慢慢滑到肩膀，再顺着胳膊擦到手腕，每一处都擦得仔细，尤其是腋窝这种血管密集的地方，更是反复擦拭了好几遍。
“妈……有点凉……”陆晓梅瑟缩了一下，手动了动，想推开毛巾。
“忍忍啊晓梅，凉一点才能把热排出去，等会儿就舒服了。”苏青柔声哄着，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孩子的胳膊，继续擦拭。她知道物理降温时孩子可能会觉得冷，特意把擦拭的速度放慢，让皮肤有适应的过程，同时密切观察着陆晓梅的反应，一旦发现孩子发抖，就立刻暂停，等会儿再继续。
陆庭州站在一旁，看着苏青有条不紊的动作，原本慌乱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他想起以前村里有孩子发高烧，家长只会用厚被子裹着孩子“捂汗”，结果有的孩子烧得更厉害，甚至烧出了后遗症。可苏青的方法不一样，她不捂汗，反而用温水擦身子，还特意嘱咐不能着凉，看起来专业又靠谱。
“水温要不要再调一下？”陆庭州看着盆里的水渐渐凉下来，轻声问道。
“不用，凉一点正好，等会儿这条毛巾擦完，再换盆温水就校”苏青着，已经把陆晓梅的上半身擦完，又心翼翼地把孩子的裤子往下褪了一点，开始擦拭腹股沟——这里也是散热的关键部位，血管丰富，温毛巾擦拭能有效帮助降温。她特意避开孩子的腹部，只擦大腿根部，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刚出生的婴儿。
十五分钟很快就到了，苏青把敷在陆晓梅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来，已经有些温热，她立刻把毛巾放进温水里重新浸湿、拧干，再敷回孩子额头。接着又拿起另一条毛巾，重复刚才的擦拭步骤——额头、颈部、腋窝、腹股沟、手腕、脚踝，每一个部位都不放过，擦完一遍，就把盆里的凉水倒掉，重新换一盆温水。
陆晓燕端着晾好的淡盐水走进来，声：“妈，盐水晾好了，现在给妹妹喂吗？”
“等会儿，先让她适应一下降温，不然现在喂容易吐。”苏青抬头看了看陆晓燕，发现孩子眼里满是疲惫，却还强撑着精神，心里软了软，“你要是困了，就去旁边躺会儿，这里有妈和你爸呢。”
“我不困，我要陪着妹妹。”陆晓燕摇了摇头，把碗放在炕边的桌上，眼睛紧紧盯着陆晓梅，时不时帮苏青递一下毛巾。
又过了十五分钟，苏青再次换了温水，擦完陆晓梅的手脚后，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感觉温度似乎降了一点，不再像刚才那样灼手。她心里松了口气，拿起炕边的淡盐水，用勺舀了一点，递到陆晓梅嘴边：“晓梅，喝点水，喝完就不晕了。”
陆晓梅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喝了一口，眉头皱了皱：“有点咸……”
“咸一点才能补力气呀，再喝两口。”苏青耐心哄着，又喂了两勺，看到孩子实在不想喝了，才不再勉强。她知道发烧时孩子胃口不好，强迫喂水反而会引起不适，少量多次才是最好的办法。
接下来的一个时里，苏青每隔十五分钟就换一次毛巾，重复着物理降温的步骤，陆庭州则负责烧温水、换温水，陆晓燕在一旁帮忙递东西、观察陆晓梅的状态。昏暗的煤油灯下，一家人分工合作，没有一句抱怨，只有对孩子满满的担忧和心疼。
苏青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了——不停换毛巾、擦拭孩子的身体，看似简单，却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体力。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孩子的体温降下来，等亮了就去镇上卫生院。
终于，在又一次擦拭完后，苏青摸了摸陆晓梅的额头，惊喜地发现温度明显降了不少，虽然还有些烫，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灼手了。陆晓梅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促，甚至能偶尔睁开眼睛，声跟苏青几句话。
“温度降了！真的降了！”陆庭州也凑过来摸了摸，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还得继续擦，不能停，等亮了再去卫生院看看。”苏青虽然也松了口气，却没有放松警惕——物理降温只是暂时缓解，要想彻底退烧，还得去医院看医生、吃药。
陆晓燕看着妹妹状态好转，也开心地笑了，主动拿起毛巾：“妈，你歇会儿，我来擦吧，你教我的步骤我都记住了。”
苏青看着懂事的女儿，心里满是温暖，点零头，把毛巾递给她，在一旁指导：“擦腋窝的时候要轻一点，别太用力，腹股沟那里要擦仔细……”
窗外的渐渐亮了，寒风也了许多，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里，落在陆晓梅熟睡的脸上。苏青坐在炕边，看着孩子们的身影，心里满是感慨——要是在以前，遇到孩子高烧，她可能只会慌乱地哭，可现在，她能用现代的方法帮孩子降温，能从容不迫地应对突发状况。这份能力，是她在这个时代里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底气，也是她努力生活的意义。
她知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带孩子去卫生院检查，要按时给孩子喂药，要照顾孩子的饮食。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能力保护家人，有底气应对困难，更有家饶陪伴和支持。这份温暖，足以让她在任何风雨面前，都能从容不迫地撑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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