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假设有点荒谬，却又忍不住问出口。
陈佳怡下意识地抬头看他，等他的下文。
“我们是在大学里遇到的，会怎么样？”
问题抛得突然，带着点微醺后的马行空。
陈佳怡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想这个。
饭局散了后，她就朦朦胧胧觉得周景澄有点怪怪的，不上来，也不是酒喝多了。
“没有这种可能......”
他猜到了陈佳怡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两个人并没有谈过正经恋爱，
尤其是他自己，陈佳怡甚至是他的初恋......
初恋？
那初恋好像也潦草了些，只有初，还没恋就结婚了。
“我酒喝多了，你别在意。”
“你大一的时候，我学还没毕业呢。”
“……”
“就算你毕业了，我还是未成年。”
周景澄显然完全没算过这笔时间账，闻言彻底愣住，脚步都顿了一下。
“……也是。”他摇头失笑，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和不可思议，却又莫名柔软了下来。
8岁的年龄差距，在此刻具象化了。
他忽然无比真切地意识到，身边这个已然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曾真切地活在他完全不曾参与过的、更年轻鲜活的时光里。
周景澄突然有点莫名的……
遗憾？
陈佳怡看着他难得吃瘪又好笑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向上翘。
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气氛忽然变得轻快而微妙。
那点轻快微妙的氛围还没持续几秒，周景澄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看她，眼底那点未散的笑意掺进些别的东西，变得有些玩味。
“刚才你出去接电话......”
“他们我气色不太好，像生病了。”
陈佳怡闻言下意识地就又仰头去瞧他的脸，目光里带着医生专业的审视，语气肯定：
“没有啊，你看起来……挺健康的。哪里有病？”
路灯下，他肤色润泽，除了眼尾那抹薄红，实在看不出什么病态。
而且生命的人哪里精力那么旺盛......加那么多班
周景澄喉结微动，极轻地笑了一下，非但没退开，反而就着她仰头的姿势，俯身凑近了些许。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夜风的气息，隐隐约约地将她笼罩。
“有些病……”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脸上，从微微睁大的眼睛缓缓滑到因为惊讶而轻启的唇瓣，语调拖得又缓又沉，意有所指，
“是表面看不出来的。”
那话里暗示的意味太浓，像羽毛尖儿搔过心尖最敏感的地方。
陈佳怡被他看得头皮微微发麻，心跳也漏了半拍，却还是强自镇定，蹙起秀气的眉，拿出职业态度追问：
“嗯？什么病表面看不出来？你……”她迟疑了一下，眼神里是纯粹的好奇与探究，“你有暗毛病？”
周景澄：“......”
话音刚落的瞬间，周景澄眼底那点戏谑和深沉噗一下全化开了，再也绷不住。
他猛地别开脸，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极压抑的、气音般的低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又有趣的话。
笑了好几秒，他才转回头，眼底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笑意水光，屈起手指，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宠溺，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啧，”他咂了下嘴，语气里满是“你真是……”的了然，
“你脑子里整想的都是什么？”
他目光在她渐渐泛起绯色的脸上转了一圈，才慢条斯理地，一字一顿地澄清：
“没——营—暗——毛——病——”
“......”
陈佳怡先是被他笑懵了，额头上被他弹过的地方微微发烫，等迟钝地品过他话里的深意和那刻意强调的五个字，脸颊“轰”一下彻底烧了起来，连脖颈都漫上一层粉色。
“周景澄！”她又羞又恼，抬脚就朝他腿踢去。
这次他没完全躲开，鞋尖轻轻擦过他笔挺的西裤裤腿，留下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
他低头看了眼，非但没恼，眼底那簇刚熄下去的笑火又蹭的冒了起来，连带着耳根那点本就未褪的薄红也更深了些。
“你有病。”她憋了半，只憋出这么一句毫无杀伤力的指控。
此病非彼病。
周景澄深吸一口气，像是想把笑意压下去，结果失败得更彻底。
他不再话，眼底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来，极其自然地重新攥住她刚才因为羞恼而想抽走的手，力道收紧，将她微凉的指尖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走了。”
那点羞恼和燥热还没完全从陈佳怡脸上褪去，晚风一吹，倒是让人清醒了几分。
周景澄指腹无意识地在她手背上轻轻蹭了蹭，像是忽然想起了正事。
“刚才，”他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只是尾调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出去那么久，谁的电话？
陈佳怡正低头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
“我妈打来的。”
“嗯，”周景澄应了一声，像是随口一问，接着道，“没什么事吧？”他目光依旧看着前方的路，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有些模糊。
“没什么，”陈佳怡摇摇头，声音轻缓，“就是日常问问吃饭了没有，叮嘱些事。”
“她一个人在那边，总是这样，隔几不打电话就不放心。”
陈佳怡妈妈怕一般都中午打电话给她，她爸爸在她学时候就意外走了，虽然自己一直催婚，但突然女儿结婚了，离开她的生活，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但今特别想闺女，也没姑上是周末晚上，就直接打电话了。
话里的“那边”是个模糊的指向，但周景澄听懂了。
他知道她母亲退休后独自住在邻市，生活简单，最大的念想就是这个女儿。
“找个周末你不加班......”
“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她。”
陈佳怡猛地抬起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清晰的讶异。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一起回去，并且得如此自然，之前都是她一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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