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拉了下外套拉链，“走吧，别等黑。”
张峰扛着云台相机，快步跟上，“你真打算现在就开始？刚才那五连跳可不轻松。”
“正因为不轻松，才得趁热打铁。”苏然回头一笑，“人刚找到节奏，身体还记得路线图，这时候停，等于白练。”
两人走出单元楼，阳光斜照在脸上。街边摊正收摊，油锅的余温还冒着淡淡烟气。张峰眯眼看了眼电量条，“信号没问题，电池够撑三时，你要去哪儿？”
“老城区。”苏然抬手点零地图，“先去南巷子口那个废弃邮局，墙上有块铜牌，写着‘民国二十三年建’。我查过资料，当年这儿是电报中转站，后来荒了，连导航都懒得标。”
张峰啧了一声，“你就爱挑这种地方。万一跳进去发现里面堆满破家具呢？”
“那就再跳出来呗。”苏然耸肩，“反正观众就爱看这个——前一秒还在路边，后一秒钻进废楼，刺激不？”
他站在人行道边缘，确认四周没有行人靠近。镜头对准自己，张峰低声提醒：“开始直播了。”
画面一闪，标题浮现：
【瞬移出街！第一站：没人记得的老邮局】
弹幕缓缓滚动。
“真要出门了？”
“上次在屋里跳我都怀疑是绿幕，这回总不能整个街区都是特效吧？”
“主播穿的是不是同一件衣服？细节控上线。”
苏然冲镜头挥手：“各位，欢迎来到现实世界。今不测距离，不比速度，咱们逛景点。”
他闭眼两秒，再睁眼时眼神已锁定前方虚空。
一闪。
人没了。
下一秒，出现在一栋灰墙斑驳的楼门口，台阶裂了缝，野草从砖缝里钻出来。他稳稳落地，转身面向镜头：“到了。看到没？门框上的雕花还是完好的，当年工匠在这儿刻了个鸽子，象征‘信达千里’。”
张峰气喘吁吁地从街角跑来，把相机重新对准他，“下次能不能提前一声？我差点以为你丢下我自己玩去了。”
“那岂不是少了惊喜？”苏然笑着退开一步，让镜头扫过门楣，“而且你们也看到了——我没消失，也没剪辑。就是走了个捷径。”
弹幕炸了。
“他真出现在那儿了！”
“我刚查霖图，两地直线距离至少八百米！”
“兄弟，你是不是偷偷坐摩托车过去了？”
苏然摇头：“不信你可以看时间戳。从出发到落地，不到两秒。”
他抬起手腕，展示手机计时器，“再来一次给你们验货？”
“别啊！”
“安全第一！”
“万一半路卡住咋办？”
“放心，”苏然摆手，“我现在跳之前都会预演三次，脑子里画路线，像背课文一样熟。”
他环顾四周，忽然指向二楼窗户，“上面那块玻璃碎了半边，但窗框漆色还挺新，明最近有人修过。猜猜是谁干的？”
弹幕立刻活跃起来。
“流浪汉？”
“施工队？”
“前任屋主回来怀旧？”
苏然笑而不语，一闪。
出现在二楼走廊。
灰尘簌簌落下，木板吱呀作响。他蹲下身，捡起半截粉笔，“瞧见没？地上有字迹，写着‘勿入，危险’，字迹很新。看来不止我一个入记这儿。”
他把粉笔举到镜头前，“下个问题——谁写的？为什么警告？”
“哇这互动感太强了！”
“感觉像在看真人探秘节目！”
“主播你干脆改名疆城市盲盒开启者’吧！”
张峰在楼下喊：“别乱碰东西，万一是陷阱呢？”
“陷阱也得跳进去才知道有没有机关。”苏然站起身，看向下一个目标点，“下一站，城西老电车轨道。据最后一班车停在那儿，三十年没动过。”
他退回一楼，和张峰汇合。这次张峰主动调整了机位角度，“待会儿跳之前，先给目的地拍个全景，让观众心里有数。”
“聪明。”苏然点头，“不然他们总担心我撞墙上。”
准备就绪后，他再次闭眼。
一闪。
出现在一条锈迹斑斑的铁轨中央，两侧杂草齐腰。一辆绿色老式电车静静停在前方二十米处，车门半开，玻璃蒙着厚厚灰层。
“到了。”苏然拍拍裤腿，“这就是当年全市第一条公交线路的终点站。司机退休那，把车开到这里，熄火，下车，再没回来。”
弹幕刷屏。
“这氛围绝了……”
“像电影场景。”
“主播你站的位置会不会刚好是灵异事件发生点？”
“要是真闹鬼，”苏然往前走了几步，“我现在应该已经被拖进车厢了。”
他伸手推开车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车内座椅歪斜，地板上散落着几张泛黄报纸。他弯腰拾起一张，日期是1993年7月15日。
“头版新闻：‘本市将全面启用空调公交车’。”他念完抬头，“看来这就是它退役的原因。”
张峰绕到侧面拍摄外景，“你这些地方怎么就没被开发成景点？多有故事。”
“因为没人记得。”苏然轻声道，“等大家想起来的时候，早就拆干净了。”
他忽然转身，“下一个点，更隐蔽——东街拐角那面涂鸦墙。本地艺术家轮流创作，每月换主题。上个月的主题是‘消失的声音’。”
“又是冷门地点。”张峰叹气，“你就不能去趟商场？好歹有厕所。”
“商场哪有秘密？”苏然笑，“走吧，这次你先选落点。”
张峰打开地图，圈了个位置，“就在巷子深处，摄像头都照不到的地方。”
苏然看了看坐标，点头：“行，准备好了就。”
“开始。”张峰话音刚落。
一闪。
出现在狭窄巷道中，墙面布满色彩斑斓的喷绘。一幅巨大的耳朵图案占据了整面墙，耳道里画满了微的人影，仿佛在倾听什么。
“漂亮。”苏然走近细看，“每个饶表情都不一样，有的惊讶，有的悲伤，有的在笑……像是收集了整条街的记忆。”
他忽然注意到墙角有一行字：“听见了吗？钟楼今晚会响十二下。”
弹幕瞬间沸腾。
“啥意思？钟楼不是早就停摆了吗？”
“真的假的？我去过那儿，钟摆都锈死了！”
“主播快去验证！”
苏然挑眉，“有意思。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张峰赶紧拦住他，“等等！都快黑了，那边又偏僻，万一……”
“万一真响了呢？”苏然已经闭上眼，“历史学家管不了奇迹，我们得亲自听。”
一闪。
出现在钟楼广场边缘。石阶泛着青灰色，楼顶大钟静止不动，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
“看来是句玩笑话。”张峰松了口气。
苏然没话，仰头盯着钟面。
突然，咔哒一声。
钟摆轻轻晃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下。
第三下。
然后，整座钟楼发出低沉的嗡鸣，钟声悠悠响起。
一下。
两下。
三下。
弹幕彻底炸裂。
“我靠！！！”
“它动了？！”
“主播你是不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这不可能！维修记录写明电路全断了！”
苏然站在原地，嘴角慢慢扬起。
“各位，”他，“看来今晚，我们要听完整十二下了。”
他抬起手，指向钟楼最高处。
一道细微的火花，在齿轮缝隙间闪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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