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号率领的船队驶离津港后，林宸的心便悬在了半空。他深知这步棋的凶险，每日在都察院衙署处理公务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频繁询问是否有南方来的消息。
朝堂之上，周延儒一党则毫不掩饰幸灾乐祸之情。
“林佥都，这都半个月了，南方音讯全无，该不会是……呵呵。”一位官员阴阳怪气地道。
周延儒更是故作忧色：“陛下，海上风浪无情，加之海寇猖獗，臣实在为林大人这支船队担忧啊。若真有不测，不仅损兵折将，朝廷颜面亦将荡然无存。”
面对这些言论，林宸只是沉默以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登州水师后续舰船的建造和神机新军的训练郑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唯有等待前方的消息，用事实话。
与此同时，南下船队正航行在波涛万顷的东海之上。“靖海”号作为这个时代大明自行建造的第一艘西式帆船，其高大的船身、众多的风帆和侧舷的炮窗，在传统的中式帆船中显得鹤立鸡群。水师游击将军赵承武（原锦衣卫千户，精通水战）站在船头，神情严肃地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海面。陈永华则在一旁，凭借其对海路的熟悉，指引着航向。
“将军，前方发现船队！是广船样式，约有七八艘，正向我方靠近！”了望哨突然高声预警。
赵承武心中一凛，举起望远镜望去，只见远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片帆影，船只大不一，队形散乱，不似商队，倒像是……
“是海盗！传令各船，准备战斗！商船向‘靖海’号靠拢！”赵承武当机立断，厉声下令。
急促的战鼓声在“靖海”号上响起，水兵们迅速各就各位，侧舷炮窗被推开，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基本的战斗程序已深入人心。
对面的海盗船显然没把这支以一艘怪船为首的船队放在眼里，呈扇形包围过来，船头上站满了手持刀斧、嗷嗷怪叫的海盗。
“开炮警告！”赵承武下令。
“轰！轰！”“靖海”号侧舩腾起两股白烟，炮弹落在海盗船队前方的海面上，激起两道高大的水柱。
海盗船队明显顿了一下，但随即更加凶猛地冲来，显然不把这点警告放在眼里。
“瞄准领头那艘！装填实心弹！自由射击！”赵承武不再犹豫，下达了攻击命令。
“轰！轰轰——！”
“靖海”号一侧的八门火炮次第怒吼，沉重的铁球呼啸着砸向海盗头船。虽然命中率不高，但仍有两发炮弹狠狠撞在列船船体和桅杆上，木屑纷飞，惨叫声顿时响起！
海盗们没料到这艘怪船的火力如此凶猛，队形顿时有些混乱。但他们仗着船多，依旧悍不畏死地逼近，试图跳帮接舷战。
“火铳手准备！五十步齐射！”赵承武沉着指挥。
当海盗船进入射程，“靖海”号甲板上的神机新军火铳手（林宸特意挑选了部分擅长火器的士兵随船历练）排成三列，在军官口令下轮番齐射！
“砰砰砰——！”
密集的弹雨泼洒向试图靠近的海盗船，硝烟弥漫，不断有海盗中弹落水。燧发枪的射速和威力远超海盗手中的弓箭和老旧火绳枪，顿时压制住了对方。
海盗头子见势不妙，想要转向撤退，但“靖海”号凭借其优越的帆装和舵效，灵活地调整方位，始终将侧舷对准敌船，火炮和火铳持续不断地倾泻着火力。
一番激战，两艘较的海盗船被击沉，其余海盗船见讨不到便宜，挂满伤痕，狼狈不堪地向远海逃去。
“我们赢了！大明万胜！”水师官兵和商船水手们爆发出震的欢呼！这是新建水师的第一次实战，以寡敌众，竟能击退凶悍的海盗，无疑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陈永华激动地对赵承武道：“赵将军！水师威武！有此强军护佑，何愁海路不通！”
赵承武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他并未放松警惕：“传令下去，救治伤员，清点损失，加强戒备！这片海域，不太平。”
船队继续南下。几日后，抵达了舟山群岛附近海域。按照计划，船队将在此稍作休整，补充淡水。
然而，就在船队抛锚后不久，一支规模更大、队形严整的舰队出现在了远方，桅杆上悬挂的，赫然是郑芝龙的旗帜！为首的是一艘巨大的福船，比“靖海”号还要庞大，周围簇拥着十余艘大战船，气势汹汹地直扑而来！
“是郑家的舰队！”陈永华脸色发白，“看旗号，是……是郑芝龙麾下大将，施大瑄！”
施大瑄，郑芝龙集团的元老之一，以勇猛善战着称，是郑氏海盗集团的核心人物。
赵承武的心沉了下去。真正的考验，来了！
郑家舰队迅速逼近，呈半月形将大明船队隐隐包围。施大瑄所在的旗舰上，一名嗓门洪亮的校高声喊话：
“前方何处来的船队？竟敢擅闯我家将军辖境！立刻落帆受检，否则格杀勿论！”
态度嚣张，全然不将朝廷船队放在眼里。
赵承武深吸一口气，走到船头，朗声回道：“我等乃大明登州水师及官营贸易船队，奉旨南下通商！尔等既受朝廷招抚，同为王臣，何来‘擅闯辖境’一？速速让开水道！”
对面沉默片刻，随即传来施大瑄粗豪而冰冷的声音：“朝廷船队？哼！这片海上的规矩，由我家主公定！想要过去？可以，留下所有商船和货物，你们这艘怪船，也可以滚了！”
此言一出，已是图穷匕见！
赵承武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略显紧张的官兵，又看了看那些满怀期望的商人，猛地抽出腰刀，厉声喝道：
“大明水师，唯有死战，绝无受辱！全体准备——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水师官兵被主将的决绝感染，齐声怒吼，恐惧被昂扬的战意取代。
“靖海”号再次扬起风帆，炮窗全开，如同孤独的勇士，直面数倍于己的强担一场决定大明海权命阅战斗，即将在这片古老的海域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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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血战舟山，威震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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