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怀里抱着已经失去温度的阿哲。
她没有哭，只是用一双空洞的眼睛，专注地为他整理着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衣领，又轻轻拂去他脸颊上的血污。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他只是睡着了，一用力就会把他吵醒。
整个舞蹈室里，只有她细微的动作声，和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夏怡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那具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没有什么安慰的话。
在末日，言语是最廉价的东西。
她只是平静地对身后的陈宇和杰：“我们先从旁边的房间开始打扫。”
这个决定，是她能给予那对阴阳相隔的恋人，最后的体面和独处的时间。
舞蹈学院并不大，更像是型的私人培训机构。除了刚刚发生惨剧的主舞蹈室，旁边还有四个练习室。
夏怡推开第一个房间的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练功服、舞鞋、水瓶扔得到处都是，墙角的镜子上还印着几个干涸的血手印。
“开始吧。”
夏怡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最高效的清洁工，戴上手套，拿起系统配备的清洁工具。
陈宇和杰立刻跟上，分工明确。
“杰，你去检查一下窗户和通风口，确保没有安全隐患。”夏怡吩咐道。
“收到，夏怡姐。”
杰点头，他怀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是灰灰。家伙抽了抽鼻子，黑豆似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然后“嗖”地一下从他怀里蹿了出去，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墙角的杂物堆里。
陈宇则拿起工兵铲，开始处理地面上那些已经发黑的血迹和散落的零碎肢体。
他的动作比最开始时熟练了太多，脸上虽然还有些不自然，但已经不会再干呕。他将那些秽物铲进专用的处理袋，然后用高浓度的消毒液反复擦洗地面。
她会先将所有杂物归位，能用的舞鞋、水瓶被她分门别类放在一边，然后用吸尘器处理大面积的灰尘，最后才是用特制的清洁剂，一点点擦拭镜子和地板。
在她手下，污渍和血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房间正在被还原成它最洁净的模样。
陈宇干完了手里的活，忍不住凑到杰身边，压低声音：“杰，你我们是不是要有新伙伴了？”
他指的是主舞蹈室里的那个女孩，林晚。
杰正盯着灰灰从一堆旧舞衣里拱出来，嘴里还叼着半包没开封的压缩饼干。他接过饼干，塞进口袋，才瞥了陈宇一眼，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道：“伙伴？陈宇哥，你想多了。”
“啊？为什么？”陈宇有些不解。
“她现在是个‘不稳定因素’。”杰学着夏怡偶尔会用的词，“她刚刚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情绪随时可能崩溃。而且，你看夏怡姐的态度，她只是给了她一点时间，可没要接纳她。”
陈宇挠了挠头：“可是她看起来好可怜。”
“可怜在末日是没办法换来一个面包的。”杰的语气超乎年龄的冷静，“夏怡姐有自己的评判标准，如果无法获得夏怡姐的信任，就永远是外人。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帮夏怡姐干活吧，别让她觉得你变懒了。”
陈宇被他得一噎，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拿起抹布，更加卖力地擦起了墙角。
杰看着他的样子，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摸了摸灰灰的脑袋。
灰灰“吱吱”叫了两声，仿佛在邀功。
夏怡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清扫上。
当最后一个角落被擦拭干净，整个房间焕然一新，仿佛末日从未降临。
【叮！一号练习室清扫完毕，洁净度100%，开始随机掉落物资。】
伴随着系统提示音，房间中央的空地上，光芒一闪。
一箱24瓶装的矿泉水，十几个独立包装的肉松面包凭空出现。
“收起来。”
夏怡语气平淡，陈宇已经熟练地上前，将所有物资一一搬越夏怡身边。夏怡手一挥，所有东西便消失不见，被收进了系统空间。
这就是末日的“盲罕，每一次清扫都是一次未知的收获。
他们没有停歇，继续走向第二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的情况更糟，里面有两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丧尸尸体，散发着恶臭。
“陈宇，处理尸体，注意防护。”
“是，夏怡姐！”
陈宇戴上双层手套和护目镜，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工作。他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从最初的恐惧，到现在的麻木，再到现在的主动担当。他会在夏怡清扫时，警惕地举着枪，站在门口，为她提供最可靠的后方。
他的眼神里，是对夏怡近乎信仰的忠诚。
杰和灰灰也像专业的侦查兵，在各个角落穿梭。灰灰的嗅觉和听觉比人类灵敏太多，任何细微的异响都逃不过它的耳朵。它不时会发出“吱吱”的叫声，向杰传递安全或者危险的信号。
两个时后，四个房间全部清扫完毕。
收获颇丰。
除了基础的食物和水，他们还得到了一箱高能量巧克力。
最让夏怡满意的，是全新的急救箱，里面塞满了各种药品和绷带。
以后收留的幸存者大概率会用得到。
在末日，能够救命的东西比黄金还珍贵。
她把所有物资在空间里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空间中的食品区、药品区、衣物区井井有条，仿佛强迫症患者的完美仓库。
做完这一切，夏怡的目光投向了走廊尽头。
那里是他们开始的地方，也是最后一个需要清理的房间——主舞蹈室。
队伍重新回到了那片悲剧之地。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似乎比之前更浓了，混杂着绝望的死寂。
林晚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跪坐在那里，抱着阿哲的尸体，一动不动，像一尊悲赡雕塑。
她的世界，仿佛已经随着怀中男饶死去而彻底静止。
夏怡缓缓走了过去，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宇和杰紧张地跟在后面，手都按在了自己的武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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