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家里来了外人。
高志远正带着邱燕两口子要出去遛弯。
邱燕看到大屋里来了两个外人，大哥大嫂，志远爸都挤在里面。
志远妈坐在炕上，两个陌生人坐在她对面。
“里面干啥呢？我们也去看看。”
高志远拉着邱燕就进去了。
“爸，你们干啥呢？”高志远问。
志远爸对着他俩摆摆手，“嘘，别话，这是请过来的大仙，你不觉得你妈最近不对劲吗？”
邱燕拽了拽高志远的衣角，“妈最近不爱动，跟她话也不咋理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两个陌生人，有一个长得矮矮胖胖的大概五六十岁的女性，姓李，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揪。
另外一个是个年纪差不多大的男性，姓王，长相朴实。
两人还拎了一个柳木箱子，放在旁边。
邱燕好奇，也没有走，就在一边和高志远看。
李婶坐在炕边闲聊一样跟志远妈搭话，“最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
志远妈头歪着靠在炕柜上，“就是没力气，啥都不想干，也起不来。”
“那你都去过哪里吗？”
“没有啊，我都去的都是常去的地方。”
“那我请我家老仙儿给你看看你到底是咋回事。”
罢那个王叔开柳木箱子里拿出一个鼓。
李大娘双腿盘着坐在炕上，双手按在腿上，双目紧闭。
王叔拿起鼓，清了清嗓子，一边敲一边唱，
“日落西山黑了，家家户户把门关。
喜鹊老鸭奔大树，家雀沙古奔房檐。
大路短了星河亮，屋断了行路难。
十家到户九户锁，还剩一家没关门。
烧香打鼓我请神仙哎……”
邱燕在一旁觉得这节奏还挺好听的。
随着有节奏的鼓声和唱词，李婶坐在炕上开始摇头晃脑的。
那边王叔继续敲着鼓，声音变得轻柔了一点，“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
李婶听了以后开始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慢慢吐了出来，开始控制不住的打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王叔看着李婶的动作，接着唱，“敢问老仙家是哪个到了眼前？”
李婶变得古怪起来，手伸出来做出夹烟的动作，王叔立马给点上。
李婶打了一个嘚瑟，声音变得古怪，“你家的事儿，全都是出在他身上。”
李婶指着邱燕爸，“你这人冤亲债主太多，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杀过一条大蛇？”
志远爸不以为意，“这咋还扯我身上了？关我啥事？啥杀不杀蛇的？老子杀的畜牲多了！”
“你再好好想想，人家现在来找你了。”
志远爸一瞪眼睛，“瞎，以前咋不来找我？现在找我干啥！”
李婶的烟快抽完了，王叔又拿了一根过去，李婶烟对着烟又点燃了一根，一边话，一边不住的打嗝。
“人都是有运数的，运气好的时候谁也找不上你，运气不好的时候就都来了。”
“都扯犊子，跟我没关系。”
“你身边的人是不是一个一个都出了事儿？”
志远爸张了张嘴，没有出来啥。
李婶接着，“你不用跟我犟，这些都是因果，都写在你们脸上。”
邱燕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先是志远住院，志远爸内退，老大被辞退变得更傻了，秋菊又早产，红霞也不好过，大姐那边可能离得远，还没啥事，现在志远妈又这样，真是有点后背发凉。
秋菊赶紧问，“那老神仙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这样？”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本人不信任我，我也没办法，就算他信任我，还要看他的冤亲债主要不要解决。”
志远爸一看家里人出事这么多的帽子都扣在他身上，他才不愿意，“就是畜牲一个，活着都被我杀了，死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秋菊推了推志远爸，“爸，你听老神仙，你也不想让我们都离你远点吧？”
“都滚犊子！谁爱滚谁滚，整这些没用的。”
志远爸完摔门就走了，心想反正不敢来找老子，我怕啥！
秋菊语气哀求，“老神仙别生气，那你我妈怎么办？”
“根源在他那里，他不信谁也没办法。你妈你带她去医院看看，都是治标不治本，有实病有虚病。”
完李婶又得瑟了一下，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
人是秋菊找来的，秋菊给两人塞了五块钱。
等人都走了，邱燕和高志远也想走，秋菊把他俩叫住，“等等，你俩走啥？刚才你们也听到了，虚病我出钱给看的，剩下你俩带着去医院看看，妈不能一直这样，还年轻呢，你俩也要孝顺一点。”
邱燕不乐意了，“你谁不孝顺呢？你平常少指使妈一点，她就不用那么难受了。”
志远妈在人走了以后又躺在炕上了，“我了都不用管我，我这样就行，人老了，没用了。”
秋菊不屑的看了一眼志远妈，“不管你，你就这样一直躺着？你还年轻呢，你两个大孙子都等着你带呢。”
“这么多年，妈一直伺候你们家最多，她都这样了你还不能少两句吗？”
邱燕完又看了看志远妈，此刻她躺在炕上，神色痛苦，邱燕突然难过起来，人老了就要这样的结局吗？
秋菊还在噼里啪啦，高志远眼睛通红，吼了一声，“闭嘴！”
高志远没在大嫂面前发过这么大的火，就算大嫂当时踢了他，他都没这么失控。
秋菊看了看高志远，扭过身去，“干啥那么大声了，吓到松和柏了，我回去看孩子了，妈就交给你们了。”
邱燕来到炕边，看着志远妈，志远妈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眼睛盯着棚顶。
“妈，我明带你去看，你快点好起来，你还要给我看孩子的。”
邱燕把志远妈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肚子上。
志远妈这才扭头过来，看着老二两口子。
高志远眼眶湿润，“对啊，妈，明我也去，等你好了，你给我们带孩子，你都给大嫂带那么久了，可不能偏心。”
志远妈眼睛里好像有零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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