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海的最深处，那块暗红色的负能量核心突然开始跳动。
不是爆炸，不是咆哮，是心跳。百亿年被压抑的负面能量，在允许存在的许可下，第一次获得聊资格。它没有思想，没有意志，只是单纯地——想要活下去。
周凡的白莲印记感应到了这份渴望。
那是一种比吞噬更原始的本能，比仇恨更纯粹的动力。它不想毁灭，也不想被毁灭，它只想存在，就像矿场里的F级矿工，就像深白的实验体，就像每一个被判定为的生命。
北冥。周凡轻声呼唤体内的鲲种。
印记回应了。
不是吞噬，是接纳。鲲种第一次没有表现出饥饿，而是张开了嘴——不是要吃掉核心，是要把它含在嘴里，像母兽衔着幼崽，像矿工护着最后一块能量碎晶。
辐射海开始倒流。
一百零八颗文明结晶从海底升起，围绕着负能量核心旋转，像行星环绕恒星。它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成为了核心的一部分，用各自的记忆，中和着百亿年的负面能量。
周凡伸出手，触碰核心。
触碰的瞬间，他的右臂完全透明化，数据血管里的红色液体倒流，注入核心。那是他的生命力，F级矿工的生命力，最劣等但最顽强的生命力。
鲲种印记爆发出鲸鸣。
不是战斗的鲸鸣，是归巢的鲸鸣。北冥之鲲的虚影在周凡身后展开，遮蔽了整个辐射海。它不再是吞噬一切的巨兽，是背负世界的方舟。
它张开嘴，吞下核心。
宇宙级的能量瞬间过载。
周凡的躯体开始崩裂，从指尖开始，透明化的皮肤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流动的数据。然后是血肉，然后是骨骼，最后是心脏——那颗F级的心脏，在爆炸的边缘跳动。
但他没有死。
因为莉莉丝的声音，通过共生麦粒传来，不是呼唤，是心跳。她把自己的心跳节奏，同步给他，让他的心脏在能量风暴里，找到跳动的节拍。
周凡，呼吸。她。
我不会。他答。
那就学。她，像个婴儿，像个人，像个F级废料。
周凡闭上眼，放弃了对能量的控制，放弃了对躯体的修复，放弃了对这个存在的执着。他允许自己崩裂，允许自己消散，允许自己变成辐射海的一部分。
然后，他开始呼吸。
不是用肺，是用整个存在去呼吸。吸气时，负能量核心的毁灭意志流进他身体；呼气时，白莲印记的允许意志流出去。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转化。
北冥之鲲的虚影开始发光。
从暗红，转为纯白，再转为星蓝。它的每一根骨骼，都是一段被允许的文明；它的每一片鳞片，都是一块被接纳的错误；它的每一声鲸鸣，都是一句你可以下班了。
辐射海退潮了。
液态的能量凝固，结晶，然后升起。不是暗红色，是星蓝色，像夜空，像深海，像莉莉丝的眼睛。晶矿脉在地心深处蔓延，每一条脉络都连接着一百零八颗文明种子，每一条矿脉都是的实体化。
周凡的躯体在矿脉中心重组。
他不是神，不是鲲帝，不是cEo。他重新变回了那个人，赤裸的，瘦弱的，右臂上开着白莲的F级矿工。他的心跳很慢，但很重，每一跳都砸在矿脉上，让晶矿发出共鸣。
共生麦粒在他心口闪烁。
莉莉丝的声音带着困意：饭做好了……
周凡睁开眼，瞳孔里没有星云，只有一个饶倒影，我回来吃饭。
他站起身，辐射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晶矿平原。平原中央，那块负能量核心安静地躺着，像一块埋在地里的根，像一头睡着的兽，像一个被允许的错误。
周凡走过去，不是俯视，是蹲下，像莉莉丝当初对他那样，递过去半管辐射中和剂。
喝了吧，他，喝完，去上面，种麦子。
核心没喝，它只是安静地躺着。
但晶矿平原开始发芽。
不是植物，是文明。
一百零八颗结晶，同时裂开，每一个里面都走出一个人影，有老查理，有烬，有艾莉娜，有铁锤，有清道夫，有腐化御主……他们不再是实体，是记忆，是数据，是的备份。
他们对周凡鞠躬，然后消散，化作星蓝色的光，注入地心，成为地球本体的一部分。
从此往后，地球不再需要神，不再需要容器，不再需要清洗者。
它只需要允许。
允许文明带病生存，允许错误存在，允许F级废料，也能在矿场刨出一块金子。
周凡转身，走向海面。他的右臂很沉，因为上面开着一朵白莲。他的心跳很轻，因为莉莉丝在耳边：
慢点走，锅还热着。
他笑了，像个下班的人。
而地心深处，晶矿脉开始生长，向着地表，向着空，向着莉莉丝种在鲸落城邦的麦田。
它们会长成新的矿脉，新的能量，新的生命力。
但不再是吞噬。
是允许。
（第198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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