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躲避他的目光，但我的眼神里没有犹豫，我只想当一个干干净净的“保姆”。
“李先生又笑了，”打开看一看，你肯定会喜欢的。”
我感觉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推力。
那盒子静静地躺在餐桌上，红色的丝带像一道温柔的枷锁。
我感觉到胃部微微收紧。
他换了一种策略，从“给予”变成了“分享”，仿佛这只是一次朋友间的好物展示，如果我连看都不看，就成了不识抬举、题大做。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内心在思考和挣扎汁……
这层“分享”的糖衣下面，包裹的是什么。
一旦我出于礼貌或好奇打开了盒子，就等于默认接受了这份“好意”，之前所有的坚持都会土崩瓦解。
接下来的“不喜欢”或“不能要”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我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惶恐又为难的神情，心里却像计算机一样飞速运转。
硬扛下去可能会让他下不来台，激化矛盾，万一他一生气，把我辞退了，我该怎么办？
我必须找到一个既能保全对方面子，又能彻底守住底线的方法。
我轻轻“哎”了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般地向前挪了一步，目光落在盒子上，却没有伸手。
“李先生，”我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十足的诚恳，甚至有一点请求的意味，
“您的好意，我心里真的特别、特别感激。但这东西一看就太金贵了，不是我们这种人该碰的。我女儿还，手脚没轻重，要是拿回去给她弄坏了，我得心疼死。再，我干活，戴这个戴那个的，也不方便，真是糟蹋好东西了。”
我把“女儿”和“干活”推了出来，我觉得这是最坚实、最无法被驳斥的理由。
我把“拒绝”包装成“不配”和“ 实际情况如此”，把问题的核心从“接不接受他的心意”巧妙转移到了“这东西不适合我的生活”。
我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用带着点轻松的口气：“要不，您留给月月？她戴着肯定好看。”
这句话也是我最后一道防线，轻轻地将这份“好意”推回它本该在的位置。
“这是我送你的！”李先生的音调抬高了些，脸上那层礼貌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不耐烦，“我女儿不一定回来，你为什么不收呢？”
他的声音有一些恼怒。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但一种奇异的冷静也随之而来。
他的恼怒恰恰证明了我的判断是对的——这份“礼物”并不纯粹。
它附带着我所恐惧的、会打破平衡的东西。
我微微低下头，不是示弱，而是为了藏起眼神里的对抗，让姿态显得更顺从、更无奈。
李先生，您别生气，”我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点恳求的意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正因为是您特意送我的，我才更不能收。
我们签合同时好的，不能收贵重礼物，这是规矩。
东家对我们好，我们心里记着，更得守本分，不能贪心。”
我把“合同”、“规矩”、“本分”这些词清晰地摆出来。
这是在告诉他，我的拒绝不是针对他个人，而是出于职业的操守和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必须遵守的规则。
我把“尊严”问题，成功转化成了一个“职业规则”问题。
我抬起眼，眼神里充满了为难的真诚：“我孤儿寡母的，特别需要这份工作，真想长长久久、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做下去。
要是收了不该收的东西，坏了规矩，我……我这心里头不踏实，也对不起您的信任。”
我这番话，既点明了我珍惜工作的立场，也暗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如果强逼，打破了这份“安稳”，结果可能并非他所愿。
我再次将“礼物”与“工作的稳定性”挂钩，这对我而言是底线，对他而言，也是维持现状的基石。
完，我不再看那个盒子，也不再看他的表情，只是微微欠了欠身，低声：“厨房还没收拾完，我先去忙了。”然后，便转身，尽量步伐平稳地走向厨房……
此时的客厅安静极了，只有我用抹布擦灶台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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