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微光，像掺了水的淡金，悄悄漫过床沿。
欧阳丹在一片融融暖意里睁开眼，起初还有些迷糊，只觉得浑身都裹在恰到好处的温热里，不像被窝里常有的那种闷，倒像是晒足了太阳的棉被，松松软软地熨贴着每一寸皮肤。
这感觉太舒服了，舒服到她下意识地往更暖的地方蹭了蹭，鼻尖似乎还触到了一片带着薄汗的温热肌肤，混着点清冽的薰衣草香。
欧阳丹霍然睁眼，视线撞进一片清晰的轮廓里——是叶辰的下巴，而自己的脸，正紧紧贴着他的颈窝，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两人正挤在一处，叶辰昨晚拿的那条薄毯滑到了腰际，大半都堆在两人腿间，他身上散出的体温，加上薄毯子的暖意，让欧阳丹感觉十分暖和。
更让欧阳丹心头“咯噔”一下的是，她自己的右腿竟像八爪鱼似的缠在叶辰腿上，膝盖还顶着他的大腿根，而他的左臂，正松松地环在她腰侧，掌心贴着她的后背，那点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进来，烫得她皮肤发麻。
“这个混蛋！居然半夜摸到我床上来了？”欧阳丹心里的火“噌”地就冒了起来，正想抬手推他，后腰却忽然硌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床板边缘。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不知道怎地到了叶辰这里。再往旁边看，自己的床铺上空荡荡的，被子被掀到一边，显然是她自己摸过来的。
满腔的怒火瞬间卡了壳，怎么发飙？总不能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你怎么半夜爬别人床”吧？
欧阳丹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两圈，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倒不如反咬一口，就他趁自己睡得沉，是他把自己抱过来的，再咬死了自己睡觉有多安分，别换床，就连翻身都懒得多动一下。
主意一定，她却没立刻动弹，鼻尖萦绕的气息，腰上那只手的温度，还有他胸膛里传来的沉稳心跳，竟让她觉得莫名的安稳。原来男饶怀抱是这样的，宽阔得像片地，连呼吸都能跟着他的节奏慢下来。
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落在叶辰的腹上。欧阳丹摸到那紧实的肌理，滑得不像话的皮肤，居然感觉比自己的皮肤都要细腻。昨欧阳丹看过叶辰的身体，就觉得他皮肤很白，此刻指尖贴着，才发现那白不是苍白，是透着点玉石般的温润，在微光里泛着淡淡的光泽。
叶辰正陷在一片朦胧的梦境里。梦里是初夏的午后，巷口的老槐树落了满地碎影，林如月穿着白裙子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根冰棍，朝他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风一吹，碎发贴在脸颊上，他伸手去替她拂开，指尖刚要触到，腹间却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痒，像有羽毛在扫。他迷迷糊糊地收紧了手臂，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循着那点温热的气息，低下头，闭着眼吻了下去。
欧阳丹整个人都僵住了。唇上忽然覆上一片柔软，带着他呼吸里的清浅气息。那触感很轻，却像电流似的，“嗖”地窜遍全身，让她头皮都麻了。
这混蛋是醒着还是在做梦？她脑子里嗡嗡作响，手都抬起来了，指尖离他的胸口只有寸许，却怎么也推不下去。那点柔软带来的陌生悸动，像颗石子投进心湖，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让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眼都忘了眨。
叶辰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欧阳丹眼里忽然出现惊惶、慌乱，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羞赧，像受惊的鹿，瞪得圆圆的。
下一秒，两人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猛地往两边缩，可缠在一起的腿却没那么容易分开，脚踝勾着脚踝，膝盖顶着膝盖，挣了两下，反而缠得更紧，像打了个死结。
“叶辰，是你！肯定是你半夜趁我睡熟，把我抱过来的！”欧阳丹率先开口发难。
欧阳丹照着心里编好的词就往外，
“我睡觉有多踏实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到大，连翻身都少得很，怎么可能自己爬过来？”
叶辰已经彻底清醒了。昨晚后半夜隐约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窸窸窣窣的，他以为是错觉，此刻看着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根，还有那强装镇定却微微发颤的睫毛，哪里还不明白。况且，这位欧阳姐可不是第一次“越界”了，上次不也悄无声息摸到了他房间？只是看着她这副明明羞得要死，却偏要梗着脖子狡辩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咽了回去。他扯了扯嘴角，没应声。
欧阳丹见他不反驳，心里更虚，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回了自己的床上。
欧阳丹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抬手捂住脸，心里又气又乱：太危险了！以后什么也不能再在爸妈这里留宿，这简直是在走钢丝，差一点就……她猛地甩开手，看着花板，眼眶有点发烫。初吻啊，就这么没了？还有第一次和男人这样抱在一起睡觉，居然是和叶辰这个混蛋？
一早，叶辰没多耽搁，洗漱完就打了辆车，回他和林如月曾经的家。车子驶近熟悉的区，速度慢了下来，叶辰望着窗外掠过的景物，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有几没回来了，这里的每一寸都浸着五年的回忆。彤彤就是在这里出生，就是在这里学会喊“爸爸”，第一次摔掉乳牙·······
“叶，回来了啊？”楼下遛弯的张阿姨看到他，隔着老远就挥了挥手，嗓门洪亮，眼神却带着点心翼翼的探究，还有藏不住的同情。
他和林如月从前在区里多惹眼啊，一个高大帅气；一个长得漂亮，就像画报里走出来的一样。加上彤彤那张圆脸，粉雕玉琢的，每次一家三口出门，总有惹人注目。如今他们离婚的事传开，自然也成了邻里间绕不开的话题。
叶辰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算不上笑的表情，点零头：
“嗯，张阿姨早。”
他没多什么，脚步没停。能感觉到那些落在背上的目光，有好奇的，有惋惜的，还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打量，像细密的针，轻轻扎着皮肤，不疼，却让人浑身不自在。
叶辰走出电梯，走向家门口。
叶辰打开门，林如月已经跑了过来，她直接冲进叶辰的怀里，双手把叶辰的腰抱得紧紧的。
林如月把头埋进叶辰的怀里。
“老公，你终于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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