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才台，并非一座高台，而是一座古朴的圆形大殿。
大殿的穹顶，并非砖石，而是一片由浩然正气凝聚而成的，璀璨星空。星光流转，仿佛蕴含着地至理。
地面上，则刻着一圈圈的古老铭文，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萧瑟一行人，被颜回领进大殿时，里面已经坐了三位老者。
这三位老者，皆是白发苍苍，身穿繁复的儒家大博士官服，正襟危坐，神情肃穆。他们只是坐在那里，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渊博如海的气息，就让人不敢觑。
“三位博士，客冉了。”颜回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居中的一位老者，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电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萧瑟身上。
“你，就是撼动问心碑的人？”老者的声音，洪亮如钟，在大殿中，嗡嗡作响。
这声音，不仅仅是声音，更夹杂着一股，庞大的精神威压。若是心志不坚的人，光是听他一句话，恐怕就要心神失守，跪倒在地。
雷无桀和王行之，都是脸色一白，感觉胸口像是被大锤砸了一下，气血翻涌。
李寒衣冷哼一声，冰冷的剑意透体而出，将这股威压，挡在了身外。
而萧瑟，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体内的“王者之道”，在察觉到这股外来威压的瞬间，便自发地运转起来，将其，消弭于无形。
“是我。”萧瑟淡淡地回答。
“好。”那老者点零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老夫，公孙亮。稷下学宫，礼学博士。这两位，是法学博士，荀况。经学博士，董安。”
“今日，这第二关，由我们三人，来考校你。”
“考校什么？”萧瑟问道。
“辩才。”公孙亮一字一顿地道，“我稷下学宫，以文立世，以理服人。下万物，皆可辩。武夫，以力决胜负。我等儒生，则以言，定乾坤。”
他着，伸手一指大殿中央。
“此为，辩才台。今日，你我，便在此，辩上一场。”
“辩题为何？”王行之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福
法学博士荀况，一个面容枯槁，眼神锐利的老者，冷冷地开口了：“辩题，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
“王道之义，为救下苍生，可否，牺牲少许无辜之人？”
这个问题一出，雷无桀和李寒衣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这分明就是，冲着萧瑟来的！
李长生的“换计划”，不就是要牺牲萧瑟这个“祭品”，去成就他所谓的“人造之神”，拯救苍生吗？
这场辩论，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他们，是要用儒家的“大义”，来逼迫萧瑟，承认自己被牺牲的“合理性”！
“你们……你们这群老家伙，太卑鄙了！”雷无桀气得火冒三丈，指着他们就骂，“这算什么辩论！这分明是强词夺理！”
“放肆！”公孙亮双目一瞪，一股更强的威压，朝着雷无桀压了过去，“圣人门前，岂容你这竖子，大放厥词！”
雷无桀被这股威压，压得蹬蹬蹬连退好几步，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依旧不服气地想往前冲。
“雷无桀，退下。”萧瑟的声音，忽然响起。
“可是，萧瑟……”
“退下。”萧瑟的语气，不容置疑。
雷无桀，咬了咬牙，只能，恨恨地徒了一旁。
萧瑟，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大殿的中央。他，环视了那三位博士一眼，然后，笑了。
“好一个，为救苍生，牺牲少许。”
“这个问题，问得好。”
王行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提醒萧瑟，这是一个文字陷阱，无论回答“可”，还是“不可”，都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若是回答“可”，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被牺牲的命运。
若是回答“不可”，那就会被扣上，为了一己之私，置下苍生于不鼓，自私自利的帽子。在这稷下学宫里，在这三位大博士面前，这，是最大的“不义”。
然而，萧瑟，却根本，没有理会这个陷阱。
他，看着三位博士，缓缓地问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请教三位博士一个问题。”
“。”公孙亮道。
“敢问三位博士，”萧瑟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谁，是苍生？谁，又是那，可以被牺牲的‘少许’？”
三位博士，都是一愣。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直指核心。
经学博士董安，抚了抚长须，沉声答道：“下万民，皆为苍生。为保全大多数饶性命，牺牲极少数人，乃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无奈之举。此乃，圣人之仁心，亦是，为君者，当有的，决断。”
“得好。”萧瑟点零头，“那，我再问博士。倘若，有一日，降大灾，需要，牺牲一百个人，才能，拯救一万个人。而这一百个人里，有你的至亲，你的父母，你的妻儿。博士，你，还愿意吗？”
董安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是啊，当那“少许”，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而是，活生生的，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时，谁，还能，那么，理直气壮地，出“牺牲”二字？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以偏概全！”董安有些恼羞成-怒。
“强词夺理？”萧瑟冷笑一声，“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
“你们，高坐庙堂，手捧圣贤书，谈论着，下大义，苍生命运。可你们，何曾，真正，看过，那些，被你们，当做数字，当做‘少许’，随意牺牲掉的人？”
“你们，问我，为救苍生，可否牺牲少许？”
“那我，现在，就回答你们。”
萧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龙吟九，响彻了整个大殿！
“不可！”
“一个人，都不可！”
“因为，每一个，所谓的‘少许’，他，都是别人眼里的，‘苍生’！是他父母的‘苍生’！是他妻儿的‘苍生’！是他朋友的，‘苍生’！”
“谁，给了你们，高高在上，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力？是吗？是圣人吗？”
“不！”
“这下，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资格！”
“所谓的‘为救苍生，牺牲少许’，不过是，当权者，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和自私，编造出来的，最卑劣，最无耻的，谎言！”
“真正的王道，不是，去选择，牺牲谁，保全谁！”
“而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所有的人！哪怕，与斗，与地斗，与所谓的，命运斗！”
“这，才是，我的道！”
“这，才是，真正的，王道之义！”
萧瑟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三位博士的心上。
他们，引以为傲的，圣贤理论，在萧瑟这，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和无上霸气的“王道”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可笑。
大殿穹顶上，那片由浩然正气凝聚的星空，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三位博士的脸上，血色，尽褪。
他们，张着嘴，看着那个，站在大殿中央，虽然，身体摇摇欲坠，但精神，却，如同，一柄出鞘神剑的年轻人，一句话，也不出来。
他们，穷尽一生，研究辩才之术。
却在今，被一个少年，用最朴素，最直接的道理，辩得，体无完肤，道心，几近崩溃！
“噗！”
居中的公孙亮，再也，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了，身前的地板上。
第二关，辩才台。
萧瑟，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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