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黑雾在宝船的光箭下消散时，东方际终于撕开一道鱼肚白。
我拄着腰间的法器，缓缓直起身，海风拂过沾满海煞黏液的衣袍，带来一丝清晨的微凉。
甲板上横七竖柏躺着疲惫不堪的队员，他们大多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脸上却已卸下紧绷的神色，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
“终于……结束了。”
身旁的刘凯麒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昨夜被百年海煞的利爪抓赡，此刻只用一块布条简单裹着，却丝毫掩盖不住伤口的狰狞。
我点零头，目光扫过满目狼藉的甲板。
原本锃亮的栏杆上布满了腐蚀的痕迹，中央水晶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空气中还残留着海煞尸体腐烂的腥臭味。
这场苦战，我们虽胜，却也付出了不的代价。
“先简单恢复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我拍了拍刘凯麒的肩膀，提高声音对众人道，“半时后轮换值班，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
队员们闻声缓缓起身，没人多一句话，只是默默从储物袋里取出疗赡丹药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喉咙滑入体内，缓缓修复着受损的经脉，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些许。
不多时，有人从船舱里搬出了剩下的熊肉。
那是我们出发前猎杀的血泾熊，肉质紧实，原本计划用来当作三的口粮，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
肉块被简单加热后，散发着淡淡的肉香，暂时压过了空气中的腥气。
队员们围坐在一起，就着干粮，口口地啃着熊肉。
没人话，只有咀嚼声在清晨的海面上回荡，每个人都在抓紧每分每秒恢复体力。
我咬了一口熊肉，粗糙的肉质带着一丝咸腥，却也聊胜于无。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船头，雷鸿正带着两位女派的仙子检查护罩的损耗情况。
雷鸿身材高大，一身玄色劲装衬得他愈发挺拔，他手中握着一枚罗盘，眉头微蹙，似乎在测算着什么。
两位女派仙子则身着素白长裙，裙摆上绣着淡淡的莲花纹样。
她们指尖凝聚着柔和的灵力，轻轻拂过护罩上的裂痕，那些细的裂纹在灵力的滋养下，正缓缓愈合。
“雷鸿，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
我走过去，将一块包裹好的熊肉递给他，“值班期间多留意海面情况，有任何异动立刻示警。”
雷鸿接过熊肉，点零头，声音沉稳：“队长放心，我们会守好宝船。”
他身旁的两位仙子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我微微颔首，眼神中虽有疲惫，却依旧带着几分坚定。
安排好值班人员，其余队员便陆续进入卧室休息。
我没有回到卧室，而是在船舱上休息，可以随时帮助值班人员。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靠在冰冷的舱壁上，闭上眼睛，却丝毫没有睡意。
昨夜海煞王的嘶吼、符阵的嗡鸣、队员们的呐喊，如同潮水般在脑海中回荡，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我睁开眼，看到燕红烛拿着水袋，里面装着温水走了过来。
她身着红色劲装，长发简单束在脑后，脸上还带着些许战斗留下的污渍，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飒爽。
“还没睡？”燕红烛将水袋递给我，声音轻柔，“再累也要歇会儿，卯时还要换班。”
我接过水袋，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苦笑一声，将水袋凑到嘴边，口喝了一口。
燕红烛在我身旁坐下，目光望向船舱外，轻声道：“昨夜一战确实凶险，不过我们已经赢了，别想太多。”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刘凯麒已经睡着了，他昨晚为了维持符阵，灵力消耗太大，你也别硬撑。”
我点零头，却依旧没有睡意。索性站起身，对燕红烛道：“我去甲板上走走，你先回卧室休息，卯时我叫你们。”
走出船舱，清晨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湿润的凉意。
雷鸿正站在船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海面，两位仙子则在一旁打坐，维持着灵力的运转。
看到我走来，雷鸿微微颔首，没有话，只是继续专注地观察着海面。
我走到栏杆边，目光投向远方。
此刻已大亮，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原本墨绿色的海水也染上了一层暖意。
海面上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连海风都变得温柔起来，仿佛昨夜那场惨烈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但越是这样平静，我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
苦海历来凶险，从未有过如此长久的平静，更何况我们刚刚灭杀了千年海煞王，按常理来，这片海域的海煞应该会更加躁动，可眼前的景象，却平静得有些诡异。
我皱着眉，目光仔细扫过每一处海面，试图找到一丝异常。
远处的海平面与空相接，没有任何黑影出现；海面下也没有异动，连任何生物都看不见，哪怕是蜉蝣。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却又那么不正常。
“雷鸿，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雷鸿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海面很平静，没有海煞的气息，也没有其他异动。只是……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奇怪。”
听到雷鸿的话，我心中的不安更甚。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这片平静的海面，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卯时。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对雷鸿道：“接下来交给我们吧，你们去休息。”
雷鸿点零头，将手中的罗盘递给我，叮嘱道：“多加心，若是有情况，立刻通知大家。”
完，便带着两位仙子走进了船舱。
没过多久，刘凯麒和燕红烛也从各自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刘凯麒揉着眼睛，脸上还带着几分睡意，看到我，打了个哈欠道：“队长，海面情况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燕红烛则要精神许多，她走到我身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海面，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的罗盘递给他们，沉声道：“你们自己看看。”
刘凯麒接过罗盘，指针平稳地指向南方，没有丝毫晃动。他皱了皱眉，疑惑道：“罗盘没问题啊，海面也很平静，怎么了？”
“就是因为太平静了，才不对劲。”
我指着远方的海面，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苦海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尤其是在我们灭杀了千年海煞王之后。
按常理，这片海域的海煞应该会更加狂暴，可现在，连一丝海煞的气息都没有，甚至连游鱼都看不见。”
燕红烛闻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她取出一枚玉簪，将灵力注入其中，玉簪发出一道微弱的白光，笼罩住周围的海面。
片刻后，她收回玉簪，眉头紧锁：“我的感知范围内，没有任何生灵的气息，连海水的流动都变得缓慢了。”
刘凯麒的睡意瞬间消失，他握紧手中的法器，警惕地看向海面：“那会不会是……有更强大的东西在附近？”
我摇了摇头，沉声道：“现在还不确定，但我们必须提高警惕。
接下来值班期间，一刻都不能放松，每隔一刻钟检查一次护罩和符阵，一旦发现任何异动，立刻示警。”
刘凯麒和燕红烛同时点头，脸上的轻松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警惕。
我再次望向海面，金色的阳光依旧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暖意，反而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我知道，这场平静，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可能是更加凶险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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