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殿的重建在各方盟友的帮助下快速推进。新的地基已经打下，破损的阵法陆续修复，灵脉也被重新疏导。虽然还能看到大战留下的痕迹，但整个宗门已经焕发出新的生机。
在这片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上，有一个东西始终屹立不倒，连一丝裂痕都没营—那就是守拙师尊那座朴素的青金石雕像。
它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身上连灰尘都没多沾一点，与周围忙碌施工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却又让人莫名心安。仿佛无论经历多少风雨，这位玄殿的奠基人，都在默默守护着他的徒子徒孙。
夜深了，月明星稀。
白的喧嚣渐渐平息，只有巡逻弟子的脚步声和远处工地隐约传来的声响。陈峰来到石像下，仰望着师尊那既慈祥又带着锐气的面容，心中感慨万千。
“哟，跑来对着石头发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只见萧瑟踩着那仿佛永远凝不实的剑光，晃晃悠悠地落在他身边，手里依旧抓着那个似乎永远喝不完的酒葫芦。
“前辈。”陈峰微微点头。
萧瑟没看他，反而仰头灌了一口酒，眯着眼打量守拙师尊的石像，啧啧称奇：“嘿，你们家这块老石头，真有点门道。刚才那么大的阵仗，空间都快撕碎了，它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这材质，赶明儿我也去弄一块打个护心镜。”
陈峰闻言不由笑了笑，心中的沉重减轻了几分：“师尊他老人家，总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夜风吹过废墟的细微声响。
过了片刻，萧瑟用酒葫芦嘴轻轻碰了碰陈峰的肩膀，压低声音，语气难得正经起来：“子，点正事。你有没有觉得，你家那位姑奶奶……她今的状态，和上次我见她时不太一样？”
陈峰心中一动，立刻明白萧瑟所指。他回想起今日火阮对抗星骸主宰，尤其是最后面对虚烬时的情景，眉头微皱：“前辈是指？”
“上次见她，那业火烧得张狂暴虐，纯粹是个要毁灭地的疯子。”萧瑟咂摸着嘴，似乎在斟酌用词，“但今……感觉不太对。那火，尤其是最后对付那灰衫子时，除了暴戾，好像还多零别的味道……”
他顿了顿，看向陈峰：“怎么呢……更像是一种被触及逆鳞的、带着狠辣决绝的愤怒？而且她最后凝聚的那黑火，连我看着都有点心里发毛，那已经不是简单的焚毁了，倒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根子上都给‘化’掉。”
陈峰沉默点头。他也感觉到了。以前的火阮就像失控的火山，喷发是本能。但今的她，在面对虚烬那句“墨清漪”时，反应更像是一种被戳到痛处的、带着偏执记忆的狂怒。而且那黑色业火中蕴含的“归无”意境，确实比纯粹毁灭更加可怕。
“最重要的是，”萧瑟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成了耳语，“她今是不是太‘清醒’零？虽然还是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但她明显听懂了那灰衫子的话，反应极其激烈，针对性极强。这可不像完全被本能和杀意支配的人会有的反应。”
陈峰身躯微震。萧瑟点醒了他！的确，火阮今日的表现并非完全六亲不认。她对“墨清漪”这个名字的反应，对虚烬试图沟通的极度排斥，都明她并非毫无记忆，只是那记忆可能被扭曲，或触及了她绝不能碰的禁区，引来了更极端、更“清醒”的毁灭。
“冰阮意识会不会有苏醒的迹象？还是火阮本身发生了未知变化？”陈峰喃喃自语，心中忧虑更深。阿阮的状态，始终是他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
萧瑟拍拍他的肩膀，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总之，你子自求多福吧。这姑娘身上的水，深得很。那个叫虚烬的子，看样子知道不少内情，可惜，你家姑奶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仰头望了望月色，打个哈欠：“行了，我酒喝够了，热闹也看够了，该回去睡觉了。你这玄殿慢慢修，有啥解决不聊麻烦，记得喊我……不过得给工钱！”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模糊剑光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淡淡酒气。
陈峰独自站在守拙师尊的石像下，夜风吹动衣袍。他看看师尊永恒不变的憨厚笑容，又望向火阮偏殿那寂静无声的方向，只觉得前路迷雾重重。
星魔之道初成，强敌环伺，盟友心思难测，而身边最亲近的人，却隐藏着最深的秘密与危险。
“师尊，”他对着石像轻声低语，仿佛在寻求慰藉与指引，“这条路，弟子走得可真不轻松啊。”
石像无言，唯有月光洒落，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真的在默默守护着这片历经劫难却永不屈服的土地。
夜色，更深了。
【第44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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