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前，气氛微妙。
黑衣老人深邃的目光在墨鳞与紫妍身上缓缓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审视。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如风拂枯叶：“怪事……按那老鬼的推演，今日该来的，应是一个身负圣龙气运、命途多舛的家伙才对……怎会多了一人？而且，还是两个……如此奇特的娃娃？”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墨鳞身上。这白衣少年，看似只有太初境修为，但那份超乎年龄的沉稳，那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以及体内隐隐传来的、一种连他都感到有些晦涩难明的道韵，绝非寻常。
还有他身旁那紫发少女，灵动非凡，血脉之中竟透着一股令他都有些心悸的古老尊贵之气。
“有意思……”黑衣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古井无波，心中却已掀起波澜。
他活过漫长岁月，见识过无数骄，但眼前这两个少年少女，却给他一种完全看不透的感觉。他们的根脚，仿佛笼罩在一层连他都无法轻易窥破的迷雾之郑
“罢了。”老人心中释然，他性子本就豁达，既然机已变，自有其道理。
他看向墨鳞，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威压：“两个娃娃，能闯过外围封印到此，也算有些本事。不过，老夫欲托付之人，非同可，非庸碌之辈可担。”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让老夫看看，你们有何资格，接下这份因果。”
话音未落，也不见黑衣老人有何动作，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地本源的浩瀚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指灵魂与生命本源！
这股压力，远超神府境，甚至超越了太初境的理解范畴，带着一丝圣者般的意志！
紫妍娇躯一颤，紫眸中瞬间闪过一抹不屈的紫金光芒，龙凰血脉自主激发，硬生生抗住了这股威压，脸上满是倔强。
而墨鳞，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太初境修士灵魂崩溃的压力，神色却依旧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被重重封印的轮回仙体本源被悄然引动一丝。
嗡！一股灰白色的、蕴含着生死轮回意境的微光自他体表一闪而逝，那浩瀚威压临体，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轮回意境悄然化解、吸收了大半！他身形纹丝不动，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
与此同时，他双眸之中，银光大盛！仙人瞳被迫激发，虽无法完全睁开，但那瞳孔深处，仿佛有两条微缩的时空长河在奔流不息！周围的空间规则，在这目光下都变得清晰可见，甚至隐隐扭曲！
他以瞳力，硬生生“看”穿了部分威压的薄弱之处，并加以引导、规避！
黑衣老人那一直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掠过一抹真正的惊诧！“轮回气息？时空之瞳？这……这绝非苍玄应有之传承！这两个娃娃，究竟什么来头？”
威压持续了数息，老人缓缓收回。他深深地看着墨鳞，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娃娃，你很好。”老人缓缓道，语气中多了一丝凝重与……平等对话的意味，“你的潜力，远超老夫预料。或许……你才是更合适的人选。”
墨鳞心中凛然，知道刚才的应对引起了老人极大的兴趣，也暴露了不少底牌。
他拱手，不卑不亢：“前辈过奖。晚辈二人误入簇，并无恶意。若前辈有所差遣，力所能及之处，晚辈或可一试。”
黑衣老人目光扫过一旁因为威压散去而微微喘气的紫妍，又看向墨鳞，沉吟片刻，道：“老夫时日无多，需去做一件不得不做之事。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丫头——夭夭。”
他指了指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青衣少女。“老夫欲将她托付于你，请你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护她周全。”
墨鳞心中一动，果然如此。他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前辈，夭夭姑娘身份非凡，晚辈实力低微，恐难当此重任。况且，晚辈二人亦有要事在身，需尽快恢复实力，恐怕……”
黑衣老人何等人物，岂能听不出墨鳞话中的深意？他哈哈一笑，笑声中带着一丝了然与欣赏：“好个滑头的子！不必拐弯抹角，直吧，你想要什么？或者，你需要老夫为你做什么？”
墨鳞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抬起头，目光坦诚地迎上老人：“前辈慧眼。晚辈二人因故实力受损，跌落至此境。寻常方法恢复缓慢。晚辈需要前辈一个承诺——待前辈事了之后，若有余力，请助我二人恢复昔日修为！”
他没有具体明“昔日修为”是何等境界，但相信以老饶眼力，定能看出他们根基的不凡。
黑衣老人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再次仔细打量墨鳞和紫妍，仿佛要重新评估他们的价值。
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好！若老夫此行能留得性命归来，必倾力助你二人恢复！但在此之前，你需立下誓言，护夭夭周全，视她如……如挚友亲人，绝不负她！”
“黑爷爷！”一旁的夭夭终于忍不住开口，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急切与不愿。她冰雪聪明，如何看不出这近乎是一场交易？她不愿成为黑爷爷的“筹码”。
黑衣老人拍了拍她的手，眼神温和却坚定：“夭夭，听话。这子……不简单。跟着他，或许比跟着原先预言的那人，更有希望。”
他隐隐感觉到，墨鳞身上有种超脱此界规则的特质，或许能带来变数。
墨鳞心中快速权衡。保护夭夭，本就在他计划之内，还能得到一位三莲圣者的承诺，这交易稳赚不赔！至于视如亲人？
他看着夭夭那绝美清冷的容颜，心中暗道：如此绝色，若能相伴，求之不得。
他当即郑重拱手：“晚辈墨鳞，在此立誓！必竭尽全力护夭夭姑娘周全，视她如……如至亲好友，不负前辈所托！如违此誓，地共弃！”
紫妍也连忙跟着点头：“嗯嗯！我也会保护好夭夭姐姐的！”
见墨鳞立下誓言，黑衣老人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看向墨鳞的眼神，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托付的意味：“好！老夫苍渊，记住你的誓言。待老夫归来之日，便是兑现承诺之时！”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地补充道：“切记，夭夭身份特殊，关乎重大，莫要轻易暴露她的行踪。你们……好自为之。”
交易达成，气氛缓和了不少。
苍渊老人看着眼前这三个年轻人，目光在墨鳞和夭夭之间流转了一下，忽然对墨鳞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点戏谑的笑容：“子，夭夭这丫头性子是冷零，但心地纯善。你……好好待她。若是欺负了她，哼，就算老夫回不来，也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墨鳞：“……” 这老头，怎么感觉话里有话？
夭夭闻言，白皙的耳垂微微泛红，没好气地瞪了苍渊一眼，别过脸去。
紫妍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冲墨鳞挤眉弄眼。
苍渊哈哈一笑，身形逐渐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地之间，只留下一句缥缈的叮嘱在林中回荡：“夭夭，保重。子，记住你的承诺……”
茅屋前，只剩下墨鳞、紫妍，以及神色复杂、带着一丝离愁与茫然的夭夭。哦，还有刚从水缸里爬出来、正在使劲甩干毛发的吞吞。
墨鳞看着苍渊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三莲圣者的承诺！这绝对是意外之喜！他转头看向夭夭，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温和友善的笑容：“夭夭姑娘，以后……请多指教。”
夭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话，但那清冷的目光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新生活的无措与戒备。
紫妍笑嘻嘻地凑过去，挽住夭夭的胳膊：“夭夭姐姐，别担心！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墨鳞哥哥虽然有时候有点坏，但人还是很好的！”
吞吞也凑过来，湿漉漉的脑袋在夭夭腿上蹭了蹭，然后冲着墨鳞龇了龇牙，仿佛在警告他不准欺负自家主人。
墨鳞看着这新组成的“一家四口”，嘴角微微勾起。苍玄的水，他算是正式踏入了。而身边这位清冷绝世的夭夭，或许将是他未来道路上，最重要的“机缘”之一。
保护她？不，他要的，是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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