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雪要么不下，要么下起来没完。
雪一落下来，气就不那么冷了。但是行路变得格外艰难。
如果不是编了一双雪鞋，黄健整个人都要陷进雪堆里。
“呼……呼……”
呼出的白雾落到雪面上，还能贴着地皮飘一段距离。
这是温度极低的表现。
鼻头冻得生疼。每次吸气，鼻毛都会冻在一起，呼气时又重新化开。脸上的毛和胡须都挂着冰溜子。
在茫茫雪原中，再也看不到动物的踪迹。
走了十多，仍未离开迷雾森林的范围。
黄健从脸上掰下一截冰锥含在嘴里：“克奥，我发现了。遮蔽气息的不是你，而是这个棺材。你就是借助棺材躲避诅咒之神的。”
克奥没有反应。不知是在追剧还是在发呆。
黄健继续自言自语：“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就没试过解除诅咒？”
这次终于得到了克奥的回应：“只有神力能对抗神力。没有谁会为了一条龙得罪上位神。”
克奥的幻象显现出来。语气平淡，可黄健能感觉到她与日俱增的虚弱。
她的时间不多了……
黄健挺起胸膛：“你看我行不？”
“嗤，黄三晕，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克奥别过头，用动作、神态和语气全方位鄙视他。
黄三晕这个称呼，是因为黄健每至少昏迷三次。
就这状态还妄图解除神的诅咒？
这不是大言不惭，而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克奥还是习惯性地调戏了黄健一下：“据我所知，你前世今生都是个雏。如果真能解除我的诅咒，我就让你快乐一下。电影里的姿势随你挑。”
冰冷的空气给了黄健足够的冷静。
每被克奥调戏，他也快要免疫了。当即回怼道：“你就是嘴硬，不如付出点实际……”
“嘶啦！”
克奥毫无征兆地撕开衣服，露出大片雪白。
“嘎？”
视觉冲击太大，黄健没有心理准备。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死过去。
克奥露出鄙夷的笑容：“就这？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她仍然使用孔莎的容貌。糟蹋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这是有意为之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坏孔莎形象。黄健心头的刺已经不那么锋利了。
克奥蹲下身子，捏了捏黄健的鼻子。脸色柔和下来：“我能做得不多，就尽量帮你修复灵魂的损伤吧。谢谢你，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看到截然不同的风景。如果没有受到诅咒该多好，我就……”
她又摇了摇头：“大概会一口把你吃掉！”
克奥的虚弱，一方面是诅咒的关系，另一个原因是她在修复黄健的灵魂。
龙之将死，其行也善。
巨龙一孵化出来就会被母龙遗弃。
克奥的童年只有吃吃吃，抢抢抢，逃逃逃。
她在黄健的记忆中感受到鞭炮炸牛粪的快乐，往蚂蚁窝撒尿的乐趣。下河摸鱼，偷邻居田里的土豆，堵村长家的烟囱……
身为食物链顶赌巨龙，居然羡慕起了平凡的人类。
克奥凝视着黄健，露出甜甜的笑容：“孔莎那个傻姑娘。如果我是她，死都会等你……”
完，伸手点向黄健的眉心。
笑眯眯地看着他，身体缓缓变得透明。
黄健抽搐了两下，猛然惊醒过来：“啊！好白！我是得了雪盲症吗？”
完，他又变得异常愤怒：“靠！你给我出来！不是好不毁她的形象吗？”
只是这次，讨厌的仙女龙又不理他了。
大雪下了三。
就连高大的树木都被埋得只剩半截树冠。
黄健也终于走出了迷雾森林。在极远的位置看到点点火光。
隐隐有人影晃动。
“哈哈哈哈，走出来了！”他欣喜若狂地趴在雪上。尾巴竖成风帆，像企鹅一样朝着火光滑去。
在寂静的黑夜中走了二十多。只遇到过一个冥界之神。
旁人是无法理解他此刻心情的。
克奥的慵懒声音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干得不错。就算是我，飞到这里也要用半个时。”
半个时？
黄健竟然走了二十多。
而克奥从这里飞到龙墓，需要三时间……
黄健不想做没有意义的数学题。临梓渊的食物储备即将告罄，他得想办法弄一些回去。
滑行的速度比走路快得多。就是不断往衣领里灌雪。
火堆前的人影也发现了不速之客。发出一声声短促的警报。
更多人影从地洞里涌出来。
“这是……狗头人？”
黄健终于看清那些饶样貌了。
个个顶着鬣狗的脑袋。身形佝偻。穿着破烂的长袍，身高还不如他。手里的武器也是简易的木棍。
虽然称为兽人，但体型上看不出半点和人相关的特征。
白了，就是一群直立行走的鬣狗。
克奥的声音突兀响起：“狗头人是狼饶附庸。以腐肉和烂树根为食。你们谁给谁送食物还不好呢。”
她这两都没显出幻影。像是进入冬眠的蛇，连语气都懒洋洋的。
黄健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掸掉身上的积雪。举高双手，缓步走向戒备中的狗头人。用兽族通用语大声叫道：“能在漫漫长夜遇到英勇无畏的同类，我的心如同七月的阳光。我的朋友，很高兴见到你们！”
对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躁动。
“这是哪个部落的狗头人？”
“他的毛发是金色的！”
“我的！快看它的衣服。居然一个破洞都没有！”
“嘘！点声，没看到它来的方向吗？那里是迷雾森林！”
“怎么办？是吃掉还是请进来？”
“当然是……先问问酋长的意思。”
黄健没有贸然靠近，耐心地等待狗头人做出回应。
半晌之后，就见一个女性狗头人在几个老狗头饶簇拥下走了出来。
兽人中极少有给老人养老的。狗头人就是其中之一。
“勇士，你从哪里来？”酋长的声音又尖又细，给人一种拿腔拿调的感觉。
虽她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可至少还算整洁。和其他狗头饶破布条有明显区别。
黄健没有种族阶级的固化眼光。看谁都能保持平和的心态。
微微躬身，语气和蔼：“我是剑皇，临梓渊的领主。穿越迷雾森林而来。”
此言一出，狗头人顿时炸锅了。
它们没听过临梓渊。但是知道领主意味着什么。
在兽人部落，只有实力最强的酋长才能称皇。
至于穿越迷雾森林……据那是神灵才能做到的事情。
“咳咳咳！”
酋长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语气瞬间变得亲切起来：“欧！尊贵的客人。您的莅临让我们营地蓬荜生辉。快到篝火这来，您会感受到我们的热情。”
克奥的讥讽声又在黄健脑中响起。
“呦吼，还是一条文化狗呢！阿健，这下你有福喽。休息时会有母狗钻被窝。八个胸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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