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行宫的大殿内，烛火跳动得格外急促。
鎏金铜灯的光晕在墙壁上晃出斑驳的影子，映得李璘紧绷的侧脸忽明忽暗。
他双手攥着舆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原本平整的图纸被揉得满是褶皱，尤其是渭州的位置。
早已被指尖戳出细的破洞。
“怎么还没有渭州的消息？”
李璘猛地将舆图摔在案上，青瓷笔洗被震得翻倒，墨汁泼在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晕开一片漆黑的污渍。
他转身看向躬身侍立的薛镠，声音因焦虑而发颤：“李涵到底在干什么？三万兵马守一座渭州，连封战报都传不出来吗？”
薛镠脸色惨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屈膝跪地。
声音压得极低：“陛下，派去的三波使者…… 至今没有一人回来。”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恐怕…… 恐怕都已遭遇不测，秦州到渭州的路，多半被唐军封死了。”
“封死？”
李璘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龙椅扶手，发出 “哐当” 一声闷响。
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嘴里不停念叨：“不会的…… 不会的！”
“渭州城高池深，还有三万兵马驻守，安禄山就算有霹雳炮，也不可能这么快攻破！”
可这话刚完，他自己先泄了气。
兰州、临洮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
那两座城的守军虽少，却也不是毫无抵抗之力，最终还不是落得城破人亡的下场？
“陛下，不如…… 不如咱们再派一队精锐，强行突破唐军的封锁，去渭州打探消息？”
薛镠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侥幸。
李璘却猛地摆手，语气带着一丝慌乱：“不行！现在秦州只剩两万兵马，要是再分兵，城防就空了！”
他走到殿门口，望着宫外灰蒙蒙的空，喃喃道：“再等等…… 再等几日，不定李涵就会传来捷报……”
可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
声音带着哭腔：“陛下！不好了！城外…… 城外全是唐军！“
“黑压压的一片，还有好多带车轮的火炮！”
“什么？！”
李璘浑身一震，猛地抓住亲兵的胳膊：“你什么？唐军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渭州呢？渭州难道已经……”
亲兵被他抓得胳膊生疼，却不敢挣脱。
只能颤抖着点头：“的…… 的不知道渭州的情况，但唐军的旗帜都已经插到城外三里处了，那火炮的炮口，正对着秦州城！”
李璘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薛镠连忙上前扶住他，急声道：“陛下！您撑住！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咱们得赶紧上城查看情况！”
李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踉跄着跟着薛镠往城楼跑去。
此时的秦州城外，安倍山率领的大军早已摆开阵势。
五六万士兵列成整齐的方阵，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手中的燧发枪斜指空，枪尖的寒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二十门霹雳炮车并排架在阵前，炮身乌黑发亮，炮口对准城墙，威慑力十足。
秦峰、李勇、户三刀、杨休明等将领簇拥在安倍山身边，个个神色肃穆。
“摄政王，秦州城内只有两万守军，而且士气低落，只要咱们的霹雳炮一开火，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攻破城池！”
秦峰指着城楼，语气笃定。
安倍山点零头，目光落在城楼上渐渐聚集的人影上。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璘终于肯露面了。”
城楼上，李璘扶着垛口，探出头往下望去。
当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唐军，还有那二十门令权寒的霹雳炮时，他的身子忍不住发抖。
“怎么会…… 这么多兵马…… 还有这么多火炮……”
他身边的薛镠脸色惨白，声音发颤：“陛下，唐军这是倾巢而出啊！咱们…… 咱们根本挡不住！”
李璘死死地抓着垛口，指甲嵌进木头里，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城下高声喊道：“安禄山！你这个乱臣贼子！朕乃大唐正统皇帝，你敢以下犯上，就不怕遭谴吗？”
安倍山骑着乌骓马，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战场：“李璘！你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大唐皇帝？”
“你毒杀先帝，勾结回纥吐蕃，引外族入侵大唐，害死了多少百姓？”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推着一辆囚车走了出来。
囚车里，李涵头发散乱，衣衫破烂，脸上满是血污，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
“你看看这是谁？”
安倍山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渭州已破，陇西李氏满门皆已伏法！你以为你还能撑多久？”
“什么？！”
李璘看到囚车里的李涵，又听到陇西李氏的惨状，眼前一黑，差点从城楼上摔下去。
“安禄山！你好狠的心！”
李璘怒吼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陇西李氏世代忠良，你竟然对他们下此毒手！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
安倍山冷笑一声：“本王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唐百姓！像你这种勾结外族的伪帝，才该遭报应！”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李璘，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开城投降，本王可以留你全尸！”
“若你执意抵抗，城破之日，秦州城内，鸡犬不留！”
李璘扶着垛口，望着城下的唐军，又看了看身边瑟瑟发抖的守军，心中满是绝望。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对着城下高声喊道：“安禄山！朕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你这个乱臣贼子投降！”
“好！好一个宁死不降！”
安倍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对身边的将领道：“传令下去，霹雳炮营准备！半个时辰后，全力攻城！”
“是！摄政王！”
将领们齐声应道，转身去传达命令。
城楼上的李璘听到这话，脸色彻底惨白。
他对着身边的薛镠道：“快！快组织士兵防守！加固城墙！绝不能让唐军攻进来！”
薛镠苦笑一声：“陛下，咱们的士兵早就没了士气，而且唐军有霹雳炮，城墙根本挡不住…… 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别的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李璘瘫坐在城楼上，眼中满是绝望。
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到了。
城外的唐军阵营里，霹雳炮营的士兵们正在有条不紊地装填火药和炮弹。
炮口的火光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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