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爆叔叔！”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爆转身，看见八岁的凯赤着脚站在草坪上，睡衣裤腿一只卷到膝盖，另一只垂在脚踝。男孩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褪色的奥特曼玩偶，那是他被解救时身上唯一的物品。
“鬼，怎么起这么早？”阿爆用毛巾擦了擦脸。
凯的脚趾在草地上蜷缩又展开：“我、我听见这边有声音，所以好奇走过来看看。”
他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阿爆的眼睛。这个刚来的男孩仍然像只受惊的兔子，稍有动静就会缩回自己的壳里。
阿爆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蹲下身，平视着男孩：“听着，不点。那个坏女人再也伤害不了任何人了。”
然后从器材箱里翻出一对儿童拳套，递给凯后道：“试试向我挥拳。”
凯迟疑地接过鲜蓝色的拳击手套，材质比想象中柔软，带着新皮革特有的气味。他下意识把脸埋进去闻了闻，又像被发现做错事般猛地抬头。
阿爆假装没看见这个动作，转身走向沙袋区：“知道为什么沙袋要挂这么高吗？”
凯摇摇头，睡衣领口随着动作滑向一侧，露出锁骨上的一个月牙形疤痕。
“因为…”阿爆突然一拳击中沙袋，沉重的闷响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坏蛋通常都比你们高！”
凯被吓得后退两步，但眼睛却亮了起来。阿爆注意到男孩的目光黏在晃动的沙袋上，那是他这两周来对任何事物表现出的最持久的兴趣。
“想试试吗？”阿爆晃了晃拳套。
凯咬着下唇，怀里的奥特曼被挤得变了形。五秒钟后，他轻轻点零头。
阿爆单膝跪地，帮男孩戴上拳套。凯的手腕细得惊人，绑带要多绕两圈才能固定住。
“首先，记住最重要的事。”
阿爆用拳套托起男孩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打架不是为了赢，是为了有机会逃跑。”
凯眨了眨眼睛，这个道理显然和他从电视上看来的不一样。
“看好了。”
阿爆站到沙袋旁，突然压低声音，“假设我是坏人，从后面抓住你…”
他示范着肘击动作，放慢到三分之一的速度：“转身，用手肘打这里，或者这里。”他指着沙袋上画着的两个红圈，“然后立刻跑，边跑边喊救命。”
凯学着他的样子转身，动作笨拙得像只企鹅。他的肘击轻得连沙袋都没晃动，但阿爆却用力鼓掌，惊得晨跑的阿杰从围墙边探头张望。
“不错！再来！这次用力想象我是那个抓你的坏蛋！”
当凯第三次尝试时，意外发生了。
他的转身太猛，失去平衡栽向沙袋。阿爆闪电般伸手垫在男孩额头与沙袋之间，凯的整张脸埋进了拳击手套里。
“没、没事吧？”
阿爆的声音罕见地发颤。他轻轻扶起男孩，生怕看到眼泪。
凯却抬起头，鼻尖上沾着红色颜料——是阿爆拳套上脱落的色块。男孩突然“噗嗤”笑了，露出两颗缺聊门牙。这是他来星光之家后第一次笑。
阿爆松了口气，用拇指抹掉他鼻尖的红色：“知道吗？我第一次练拳也摔了个狗吃屎，把教练的假牙都撞飞了。”
凯咯咯笑着，突然举起拳套碰了碰阿爆肩上的伤疤：“叔叔，这里疼吗？”
阳光穿过梧桐树叶，在阿爆的伤疤上投下跳动的光斑。那些凹凸不平的皮肤在晨光中呈现出浅褐色，像干涸河床的裂痕。
“早不疼了。”
阿爆用拳套揉了揉男孩乱糟糟的头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留下的。”
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毫无预兆地扑进阿爆怀里。奥特曼玩偶夹在两人之间，塑料眼睛反射着朝阳。
阿爆僵在原地，举着拳套不知该往哪放。这时操场另一端传来口哨声——是晨跑回来的阿杰，正倚在栅栏边咧嘴笑。
阿爆红着耳朵吼道：“看什么看！”
“没见过教拳击啊！”
凯从阿爆怀里钻出来，突然摆出刚学的姿势：“阿爆叔叔，再来！这次我要打真的坏蛋！”
凯怯生生地碰了碰他的拳击手套。
“不是这样。”
阿爆调整着他的手指姿势，“大拇指要在外面，对，就是这样。现在，用力打我的手掌。”
凯使出吃奶的力气打了一下，然后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不疼！”
阿爆哈哈大笑：“因为姿势对了。记住，坏蛋来了就这样保护自己。”
他站起身，“走，吃早饭去。今可是大日子。”
餐厅里，白雪正在帮厨神替班的机灵分发早餐。看到阿爆牵着凯进来，她立刻端出一个餐包。
上午的训练课上，阿爆发现孩子们比往常更加专注。连平时总是偷懒的刘都认真地练习着格挡动作。
休息时，阿爆递给凯一瓶水，“今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这么拼命。”
凯晃着两条短腿：“因为机灵叔叔，如果我们表现好，就给我们看一个秘密！”
阿爆挑眉看向场边的机灵，后者正鬼鬼祟祟地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打什么。
中午十二点，明珠大酒店的员工餐厅里，厨神正心翼翼地给翻糖独角兽安装最后的鬃毛。蛋糕主体是梦幻的淡紫色，独角兽的鬃毛则由七种颜色的糖丝编织而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路过的西点师傅惊叹道，“这太精致了，陈师傅，这是给哪位VIp准备的？”
厨神笑而不语，只是更仔细地检查每一处细节。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机灵发来的消息：“一切按计划进行，玲完全不知情。”
厨神的眼前浮现出玲第一次来星光之家时的样子——瘦得像只猫，连勺子都拿不稳。
下午三点，厨神抱着特制的蛋糕盒站在酒店后门。老周亲自来送他，还塞给他一盒金箔糖粉。
“给孩子加点魔法。”老周拍拍他的肩。
“记得明上班别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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