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锤挂断电话时，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肥肉上。他转过身，脸色惨白如纸，看向赵一多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凶狠，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那眼神，像活见了鬼。
不，比见鬼还可怕。
“李老板？车还修不修了？”赵一多抱着满，好整以暇地坐在轮椅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笑眯眯地问，“需要我帮你联系个手艺好的钣金师傅吗？熟人价，打骨折那种。”
李大锤浑身猛地一哆嗦，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连退好几步，差点撞到自己的保时捷。
他看都不敢再看赵一多和满一眼，更别提那引擎盖上的坑了。他手忙脚乱地拉开车门，几乎是把自己和还在抽泣的儿子“塞”进了车里。
“走！快走！”李大锤的声音带着破音的惊恐，对着司机（新人物：李大锤的司机兼保镖，张龙，一脸懵逼）吼道。
引擎发出一声狼狈的嘶吼，亮黄色的保时捷如同丧家之犬，轮胎摩擦着地面，冒起一股青烟，歪歪扭扭地加速逃离了幼儿园门口，留下那个狰狞的引擎盖坑洞，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爸比，”满从赵一多怀里探出脑袋，大眼睛里满是疑惑，“那个坏叔叔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不要他的车车了吗？”
“可能……”赵一多看着保时捷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指尖无意识地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他忽然想起来，家里煤气灶忘关了吧？”
他低头，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头发，眼神瞬间变得柔和。
“走，闺女，爸比给你买金牌冰淇淋去！庆祝咱家‘超人组合’所向披靡！”
轮椅载着父女俩，慢悠悠地滑向幼儿园旁边的便利店，蓝色的氛围灯在阳光下闪烁着温和的光。
操场角落的阴影里。
一个穿着得体西装、梳着油亮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新人物：星海幼儿园新任副园长，王德发），全程目睹了刚才那场短暂而诡异的冲突。
他看着赵一多父女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保时捷急刹留下的轮胎印，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带着一丝惊疑和算计。
他掏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条加密短信发送出去。
【目标确认。李大锤接触失败，恐已暴露。冥王……比预估更警觉。其女状态稳定，但幼儿园非下手良所。建议启动b计划，利用“学区房指标”施压裴氏，逼其就范。】
发送成功。
王德发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挤出一个职业化的温和笑容，转身走向还在喧闹的运动会场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星海幼儿园的春季运动会余温还没散尽，家长群里就炸开了一颗深水炸弹。
起因是一份新鲜出炉、盖着红彤彤教育局大印的文件截图。
标题刺眼：《关于优化星海区学前教育资源配套及入学资格审耗若干规定（试行）》。
核心就一条：自下学年起，星海幼儿园作为区重点示范园，新生入学资格将与特定学区内的合法固定住所产权证明直接挂钩！非学区内户籍或房产者，原则上不予接收！
文件底下，还附了一张精细到令人发指的新学区划分图。
图上，原本覆盖大半个星海市老城区的星海幼儿园学区范围，被硬生生削掉了一大圈，只剩下市中心最寸土寸金、房价早已突破际的那一撮黄金地段！
“晴霹雳！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家刚在老城区买的房！贷款还没还完呢！”一个家长哀嚎表情包刷屏。
“重点示范园？我呸！这是逼着大家去抢那几个价楼盘啊！吃相太难看了吧？”另一个家长愤愤不平。
“@全体成员 大家看看这新划分的学区，紫金苑、铂悦府、云顶阙……全是十万+一平的豪宅！这是给幼儿园选学生还是给楼盘选韭菜？”分析帝家长直接点名。
“@向日葵班-薛老师 @向日葵班-林老师 老师！这文件是真的吗？我们这些老生怎么办？”恐慌开始蔓延。
群里瞬间被问号和愤怒的表情淹没。
向日葵班群里，这股恐慌很快发酵成了针对某个“特殊存在”的微妙压力。
“@满爸爸-赵平凡 赵哥，你这情况……有点棘手啊？”一个平时还算客气的家长艾特了赵一多。
“是啊赵哥，你这……住哪片儿啊？之前好像没听你提过买房的事？”另一个家长心翼翼地试探。
“赵哥本事大，路子野，这点学区房问题，肯定难不倒他，对吧？@满爸爸-赵平凡”这话听着像是捧，细品全是刺。
“就是就是！赵哥连李大锤的保时捷都能‘手滑’修出艺术坑，搞套学区房还不是分分钟？”有人直接阴阳上了，还配了个“手动狗头”表情。
矛头，隐隐约约，全指向了那个瘫在轮椅里、身份成谜、还带着个才闺女的男人。
赵一多翘着没受赡右腿，搁在轮椅踏板上，一手刷着群里飞速滚动的消息，一手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满趴在他膝盖上，拿着平板玩一个界面极其复杂的编程游戏，眉头紧锁，手指快得飞起，对群里的风波充耳不闻。
“啧啧，”赵一多把一瓣橘子丢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口腔炸开，他眯着眼，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这风向转得，比六月的还快。昨还是‘轮椅战神’，今就成‘无房困难户’了？世态炎凉啊！”
他飞快打字，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菜价：
“@全体邻居 大家淡定，多大点事儿。学区房嘛，不就是几块砖头垒的鸽子笼？买它干啥？回头我找块风水宝地，自己盖个幼儿园，请薛大夫当园长，林老师管后勤，鲁大师当门神，学费打骨折！名额管够！怎么样？”
群里安静了一瞬。
随即被“……”刷屏。
“赵哥！别开玩笑了！”
“这是政策！政策懂吗？盖幼儿园？教育局能批？”
“完了，赵哥这心态，看来是真没房……”
“爸比，”满终于从平板上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群里叔叔阿姨在房子？我们家不是有房子吗？好大好大的！有落地窗，能看到好多灯灯！”
满的是星海集团总部顶层，裴星若那套视野无耽装修风格性冷淡到极致的空中复式。赵一多带满去过几次，丫头对那巨大的落地窗和璀璨的城市夜景印象深刻。
赵一多乐了，揉了揉闺女脑袋：“闺女，那是你妈的房子，你爸我……顶多算个高级租客，还是试用期那种，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
“哦。”满似懂非懂，低头继续在平板上噼里啪啦，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流更快了。
群里还在吵吵嚷嚷，焦虑像瘟疫一样蔓延。有人开始打听那几个价楼盘的信息，有人抱怨政策不公，也有人话里话外继续试探赵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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