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活结束后，夕阳将球场染成橙红色，大部分队员已陆续离开。凌羽真正在收拾球包，一个略显犹豫的声音叫住了他。
“凌……凌前辈。”
凌羽真回头，看到凯尔站在他身后，双手紧握着球拍，脸上没有了平日急躁冲动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混合着挣扎和渴望的认真。
“有事？”凌羽真平静地问。
凯尔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语速很快地：“前辈，我……我想请你用那个！就是用你的‘提线木偶’……像操控对手那样……来操控我打球！”
这个请求让凌羽真微微一怔。他看向凯尔，眼神带着询问。
凯尔急切地解释道：“我自己练了很久，但总是控制不好！太容易着急，发力过猛，节奏一乱就全完了！宍户前辈我没耐心，迹部前辈我在用肌肉记忆乱打……我知道他们得对，可我改不掉！”他握紧了拳头，“所以，我想亲身体验一下！在前辈的绝对控制下，真正的、‘正确’的网球应该是什么感觉！我想‘记住’那种感觉！”
凌羽真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赋异禀却困于心性的学弟。他能感受到凯尔话语中的焦灼与真诚。这是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求助。
片刻后，凌羽真点零头：“可以。但过程不会舒服。”
凌羽真先回部活室拿出来中午给慈郎买的蛋糕，找到了还在躺椅上睡觉的慈郎，放下蛋糕的细微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浅眠的慈郎。他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揉着惺忪睡眼抬起头，看到是凌羽真，瞬间清醒了大半，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灿烂的笑容：“真酱！你忙完啦？”
“嗯。”凌羽真应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没有多言，拿出了一个用透明盒子心装着的纸杯蛋糕。
慈郎的眼睛“唰”地亮了，像瞬间落满了星星，睡意一扫而空：“草莓蛋糕！”他欢呼一声，立刻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黏在蛋糕上，像只看到心爱零食的动物，只差摇尾巴了。
凌羽真默默地将盒子递过去。慈郎开心地接过，心翼翼地打开盒盖，浓郁的草莓甜香立刻飘散开来。他拿起附赠的叉子，挖下带着整颗草莓的一大块，却没有立刻送进自己嘴里，而是自然而然地转向凌羽真，递到他嘴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真酱，第一口给你！啊——”
凌羽真看着递到唇边的蛋糕，又看了看慈郎满是期待和分享欲的眼神，微微顿了一下，然后顺从地低头，张口吃掉了那口蛋糕。甜腻的奶油和清新的草莓果肉在舌尖化开。他其实并不嗜甜，但此刻却觉得，这味道还不错。
“好吃吗？”慈郎迫不及待地问，带着点得意。
“嗯。”凌羽真点点头，言简意赅，却足够真诚。
得到肯定的答复，慈郎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享用剩下的蛋糕，每一口都吃得极其专注和幸福，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含糊地念叨：“果然……训练结束后……和真酱一起吃蛋糕最幸福了！”凌羽真这才道：“我要和凯尔打一会儿球，很快就好。”慈郎吃着蛋糕连忙点头。
凌羽真走上球场，站在凯尔身后，并未实际接触，但他那无形的、坚韧的精神丝线——“钢铁提线木偶” 场悄然展开，如同精密的手术器械，轻柔却牢固地连接上凯尔的四肢、腰腹乃至神经末梢。
“放松，不要抵抗。”凌羽真的声音低沉而具有穿透力。
练习开始。当凌羽真操控凯尔挥出第一拍时，凯尔浑身一僵。那感觉诡异极了，仿佛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每一个动作，从蹬地、转体到挥拍、随挥，都被一股外来的、冷静到极致的意志所引导。他本能地想要抗拒，想要夺回控制权，却发现自己如同陷入无形的蛛网，动弹不得。
但很快，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淹没了他。
在凌羽真的绝对掌控下，他打出的每一球都恰到好处。力量不再狂野宣泄，而是如潮水般精准涌动；脚步不再杂乱无章，而是高效经济；节奏不再忽快忽慢，而是稳定如钟。他甚至能“感觉”到球拍甜区击球时那清脆完美的反馈，以及网球带着理想旋转和弧线飞向指定落点的轨迹。
这和他平时那种依靠爆发行事、失误频出的网球截然不同。这感觉……如此流畅，如此高效，如此……正确。
更让凯尔震撼的是，在这种被“附身”的状态下，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平时看不见的东西——那份深植于他性格深处的暴躁和莽撞。它们并未消失，而是被凌羽真强大的控制力强行转化了。暴躁被转化为专注的动能，莽撞被引导为果断的出击。他的缺点，在凌羽真的丝线下，被硬生生拧成了优点。
这就如同看到了“网球的背面”——所有混乱的线条都被捋顺，所有不协和音都被抚平，呈现出一种绝对理性的、完美的秩序。
练习告一段落，凌羽真收回了精神丝线。凯尔大汗淋漓地瘫坐在地，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前辈！我感觉到了！就是那种感觉！原来网球可以这样打！”他激动地喊道。
凌羽真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走到凯尔面前，平静地开口，出了一个关于他能力的、连他自己也是刚刚清晰意识到的秘密：
“凯尔，”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有件事要告诉你。在我的‘提线木偶’状态下，被我所掌控、进而被‘引导’开发出的球技或战术……将来，会更容易被我本人破解。”
凯尔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转为错愕。
凌羽真继续解释，目光坦诚：“这是我之前在操控立海大的切原赤也感受使化状态时隐约察觉，直到刚才完全掌控你的打法后，才确认的规律。因为我能清晰地‘看’到这些技术成型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决策节点，乃至其背后的思维习惯。就像……亲手编写了一套程序的程序员，自然知道它的所有后门和漏洞。”
他看着凯尔的眼睛：“我本可以不告诉你。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一点。如果你介意，或者觉得这有风险，我们可以停止这种方式。”
空气安静了几秒。凯尔低头看着自己的球拍，眉头紧锁，显然在消化这个惊饶信息。但很快，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了犹豫，反而是一种豁达和坚定。
“不，前辈！我不介意！”凯尔用力摇头，语气甚至带着感激，“不如，我要谢谢你告诉我！”
他站起来，眼神灼灼：“如果因为怕被破解就不去变强，那才是最大的懦夫！现在我知道了这个‘弱点’，反而更好！这会逼着我想办法，怎么在掌握‘正确’方法的基础上，加入只有我自己才懂的、让你也无法完全预测的变化！”
他用力握紧拳头：“而且，最重要的是，前辈你让我亲眼看到了‘正确的路’是什么样的！这就够了！剩下的，是靠我自己走下去！哪怕将来在赛场上真的被前辈你破解了，那也是我技不如人，而不是因为今你帮了我！”
凌羽真看着凯尔眼中燃烧的斗志，那是一种认清现实后反而更加炽热的决心。他微微点零头，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赏。
“很好。”他道，“那么，明继续，记住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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