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手里的旱烟杆“啪”地磕在桌沿，烟灰簌簌落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他眯眼盯着叶敏敏，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把眼角的皱纹映得忽深忽浅。
“叶同志，你该知道去年的猪出栏时多重吧？”他把烟杆往桌上一搁，声音沉闷，“一百三十斤，可不是空口白牙能吹出来的。我晓得你家里疼你，会给你贴补，但钱哪能这么花？”
“我不是一时兴起。”叶敏敏往前倾了倾身，语气恳切，“真领了这活儿，我肯定下力气干。我会找养猪的书来看，也会去其他大队向好把式请教。少一斤补三块，也不是空口，咱们可以立字据。乔叔，就给我次机会吧？”
“养猪还有专门的书？”大队长眼里透出点好奇。
“有的。不光养猪，种庄稼也有门道。我让家里人帮着寄过来，到时候队里人都能一起琢磨。”叶敏敏心里盘算着，让叶父帮忙找下，之前光想着找教材和医书，倒把养殖农技这块漏了，古书就有记载，到想在应该有不少这方面的书。
“行！我就信你这一回。”大队长猛吸了口烟，“但丑话得在前头，猪圈的活儿，别的不提，脏和累是跑不聊。你要是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
“乔叔放心，我肯定有始有终。就算中间有啥变故，也会安排妥当。”叶敏敏承诺着。
“这活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还得再配个人。是我来安排，还是你自己挑？”既然应了让她养猪，乔父索性多给些方便。
“我先自己找找看。”
往回走的路上，乔乐瑶还在念叨：“你真打算泡猪圈？我跟你，那猪粪堆一发酵，味儿能呛得人睁不开眼。再这气，时不时就上冻，清理起来多费劲。”
“都在你爸跟前立了军令状了，肯定得好好干。有困难就解决困难呗。”叶敏敏攥着拳头，满眼干劲。
“那你努力，我去找林师父了。”乔乐瑶在岔路口同叶敏敏分别，迫不及待想跟林大夫分享手中的医书。
回到知青院，顾晏朝也在院里，见叶敏敏进来，直起身问：“今怎么起这么早？是去哪了？”
“我要去养猪啦！”叶敏敏凑过去，兴冲冲的。
“你这是想哪出？”顾晏朝手里的碗差点没握住，“你？去养猪？”
“怎么，你看不起谁？”叶敏敏撇了撇嘴。
“你忘了之前去送猪草那股味？”顾晏朝实在费解，昨还拒绝掺和建厂的人，今居然要去养猪，他都怀疑她是不是中了邪。
“那都是暂时的。等我养，保管猪圈干干净净的。”叶敏敏也不想服他理解，话锋一转，“对了，我还给你抓了个壮丁。”
她故意卖关子，“猜猜是谁？”
“难道是乔乐瑶同志，或是她两个哥哥？”顾晏朝猜道。
“瑶瑶忙着专研医术呢，肯定不来。她哥哥们倒是有可能，但不是他们。”
“那是谁？”难道是大队长？顾晏朝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梁乔川啊！”叶敏敏有点失望，“你居然没猜到。”
“我还以为你只去了乔家。”顾晏朝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
叶敏敏便把早上服梁乔川的经过讲了一遍。
“你可真能跑。”顾晏朝看着她，眼里带着点意外的笑意，“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你就他合不合适吧？”叶敏敏扬起下巴，带着点骄傲。
“太合适了。大刚师父以前就常夸他有赋，上次工坊没拉他进来可惜了，这次倒托了你的福。”顾晏朝是打心眼儿里看好梁乔川。
“好好用他，不定是个全能型人才呢。”叶敏敏眨了眨眼，语气神秘。
“全能型？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叶敏敏挑了挑眉，眼底藏着点狡黠：“你慢慢观察就知道了。总之，这人能帮上大忙，会是你得力助手的。”
顾晏朝还想追问，被叶敏敏打断：“你今去不去镇上拿包裹？要去的话，借辆自行车，咱们一起呗？”
“行啊。”
“那你去借车，我回屋拾掇下，等会儿村头等你？”能搭个伴骑车去再好不过，不然她那些教材书，单凭两只手可拎不回来。
“就在知青院门口等吧。”顾晏朝笑了笑，“现在才怕村里人闲话，可有点晚喽。”他倒不在意那些调侃，反正如今谁也不敢在他俩跟前难听的。
叶敏敏回屋时，同屋的几人都在。她索性把自己要去养猪的事了，顺便问谁愿意一起。毕竟相处得还算融洽，比起跟不熟的婶子搭档，她更倾向于找宿舍里的人。
“敏敏，我就不跟你去了。”许红宁先开了口，“工坊那边正缺人手，我得盯着。”
“没事，你本来就在忙这个，而且厂子建起来，你不定就是元老了。”叶敏敏早料到她不会去，乔乐瑶和许红宁都有自己的事忙，她原本也没指望。
“敏敏，我想跟你一起！”见许红宁不掺和，刘招弟赶紧接话。
“我得跟你清楚，养猪一就五个公分。”叶敏敏怕她没算明白，“要是想一边下地一边养猪，会特别累。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估计只能顾好自己那份活，多的怕是帮不上。”她不想让刘招弟太累，也不想自己多承担，丑话得在前头。
“我知道。”刘招弟语气肯定，“你啥样我还不清楚？我也不怕干活，力气大着呢，肯定能帮上你。”
叶敏敏又看向宋芳，宋芳摆摆手：“这阵子刚好清闲点，我想学学竹编。等忙起来，怕是连这点心思都顾不上了。”
“那就咱俩去。”叶敏敏看向刘招弟，“先好，可不能半途而废。”
“放心，我肯定能干好！”刘招弟高兴极了，多份营生，又可以多些粮食，也能往家里多寄一点。
“我等会儿去镇上拿包裹，回来就跟你一起去找大队长这事。”
“好，我等你。”刘招弟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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