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绣线藏锋，御前比试暗潮涌
御花园东阁，绣场初设。
春夜微凉，宫灯如星，洒落一地暖黄光影。
众命妇身着华服，轻声细语地在厅内走动，绣线、锦盯银针皆已备好，静待即将开始的御前绣艺比试。
沈清棠缓步而入，素白衣袂在风中轻轻翻飞，仿若雪中白梅，不染尘埃。
她目光掠过人群，落在前方一位身姿袅袅、笑意温婉的女子身上——柳若烟。
太子侧妃候选人之一，容貌秀丽，举止端庄，实则心思深沉，是继母李氏背后真正的靠山。
前世，正是她借绣艺之名，暗中挑拨，使沈清棠当众失手，被皇帝斥为“无才无德”，彻底断了侯府嫡女的体面。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掌控自己的命运。
“沈姑娘。”柳若烟率先开口，语气温柔，“许久不见，可还记得针法？”
话语柔和，却字字带刺。
沈清棠抬眸，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多谢关心，针法倒是没忘，只是不知柳姐是否还记得绣样寓意？”
此言一出，周围几人脸色微变。
赵子昂站在绣案旁，手持卷轴，朗声道：“陛下命题‘龙凤呈祥’，寓意家和睦，社稷昌盛。我已将绣样绘制完成，请诸位自行选图。”
他展开画卷，一时间众人纷纷围上前来。
龙盘九霄，凤舞九，锦绣山河作底，金线银丝点缀其间，赌是气象万千。
柳若烟轻笑一声，率先走向绣架，指了最上等的孔雀金丝线：“这等贵重绣线，自然要留给最合适的绣品。”
她话音未落，目光又悄然扫向沈清棠，眼中藏着几分挑衅。
沈清棠不语，只接过绣绷，低头看了一眼绣布，随即不动声色地将绣布对角调转。
顾景珩站在她身后，微微倾身，声音低不可闻：“你早有准备。”
她垂眸一笑，指尖轻抚绣布边缘，语气淡然：“她选的图案……寓意不佳。”
顾景珩眼中闪过一抹赞许，嘴角轻勾：“那你选的呢？”
“龙腾九，凤舞九霄。”她低声答道，眼底寒光乍现，“但愿今日，能让人看清谁才是真正配得上这八个字之人。”
随着钟鼓鸣响，比试正式开始。
绣针起落，丝线穿梭，整个东阁陷入一片寂静。
柳若烟手法娴熟，动作优雅，绣出的龙凤栩栩如生，引得几位老夫人频频点头。
她不时抬眸，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沈清棠的方向，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从容。
而另一边，沈清棠却神情专注，绣针在她手中仿佛化作了笔墨，每一针一线都精准无比，力道适中，布局巧妙。
她绣的不是寻常“龙凤呈祥”，而是“龙腾九，凤舞九霄”。
龙首昂然，双目如炬，凤尾飞扬，羽翼生辉，绣线虽尚未完全收尾，但已见气势磅礴之势。
顾景珩站在她身旁，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的绣品，忽然低声开口：“你将绣布调转方向，是为了避开原绣样的隐喻？”
沈清棠点点头：“原绣样龙在左，凤在右，象征皇权至上，后宫不得干政。但她选这个图案，是在暗示我一个庶女也妄想与凤凰争辉。可惜……”她轻笑一声，眼神锐利，“她忘了，真正的凤凰，从来不靠位置来定义。”
顾景珩望着她，神色莫测，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悸动。
这才是沈清棠。
不是那个任人欺辱、忍气吞声的侯府嫡女，而是一把藏在冷霜下的剑，锋芒毕露，只待时机一到，便可斩断一切枷锁。
半个时辰过去，绣场上已有数位命妇完成绣品，正由赵子昂逐一记录点评。
陆子昂作为宫廷画师，也被请来观赏绣品，并以画笔记录下今日御前比试的盛况。
当他走到沈清棠面前，目光落在她的绣布上时，脚步顿住。
只见那绣布之上，龙已跃出云层，凤亦展翅凌空，绣线细腻，色泽分明，更难得的是那种气势，仿佛下一刻便要破绣而出！
他怔了一瞬，随即提笔疾书，眼中满是惊叹。
而在角落里，柳若烟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可在看到沈清棠绣品的一刹那，心口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下。
那种震撼，不只是技艺上的差距，更是气魄上的压制。
她终于意识到，沈清棠并非只是一个落魄的侯府嫡女，而是一个真正有资格站在她对立面的对手。
绣场之中，针声依旧，但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一场绣艺之争，已然揭开序幕。
而这场比试的背后，或许，不仅仅是绣技那么简单……半个时辰后，绣场之上，一针一线皆已成型。
沈清棠的绣布上，“龙腾九，凤舞九霄”栩栩如生，龙首昂然，双目含光，仿佛能洞察人心；凤羽轻扬，流光溢彩，似欲乘风而去。
整个绣品气韵流畅、布局精妙，竟隐隐透出几分帝王之气。
陆子昂站在她身后，手中画笔悬停半空，眼中满是惊叹与敬畏。
他本为宫廷画师，见惯了各色绣艺精品，却从未见过如此气势磅礴、神韵兼具之作。
“此绣……不像是出自闺阁之手。”他喃喃自语，随即提笔疾书，生怕错过这惊鸿一瞥。
而另一边，柳若烟正低头专注绣工，指尖翻飞间凤凰展翅已近完成。
她的绣法娴熟，配色讲究，众人看后纷纷称道，连几位年长命妇也频频点头，似已有定论。
然而，就在此时，陆子昂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绣布上的凤凰，眉头微皱，语气带着几分迟疑：“柳姐的凤凰，绣得倒也灵动……只是……”他顿了顿，抬眼扫视四周，声音略显凝重，“为何这只凤凰，只绣了一只眼睛？”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柳若烟脸色骤变，猛然抬头，看向绣布上的凤凰。
果然——凤凰左目清晰有神，右目却空洞无神，仿佛被刻意遗忘，又或有意为之。
她心下一沉，手指微微发颤。
皇帝坐在高座之上，听闻此言，眉头亦是一挑：“哦？单目凤凰，何解？”
陆子昂躬身答道：“回陛下，古籍有载，单目凤凰，乃亡国之兆，象征残缺不全、祸起萧墙。虽非有意，却也令人不安。”
殿内气氛骤然凝滞，原本热闹的绣场，此刻仿佛陷入冰点。
皇后轻叹一声，掩袖摇头：“原以为柳家教养得当，没想到连绣样这般细节都未能注意……这绣工，确实差了些火候。”
柳若烟强作镇定，脸上仍挂着温婉笑意，可那笑容却像极了面具，遮不住她眼底的怒意与不甘。
她缓缓收起绣针，轻轻将绣布叠好，低声道：“不过才开始。”
这一句，轻描淡写，却暗藏锋芒。
顾景珩站在沈清棠身旁，目光深沉，低声问道：“你早就发现了？”
沈清棠唇角微扬，眼底冷意未散：“她选图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会安分。只不过，她大概没料到，自己也会栽在绣线之下。”
顾景珩望着她，心中泛起一丝复杂情绪。
这个女子，不仅聪慧过人，更有一颗不肯屈服的心。
御前绣试尚未结束，但胜负已然初现。
而这场比试背后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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