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营中对峙与记忆残响
陆承骁的军营里，军医刚为沈砚之包扎好手臂的伤口，白色纱布缠得紧实，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药香。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出的尴尬，沈砚之坐在木凳上，目光始终落在地面，手里反复摩挲着那枚刻字铜钱，没主动开口。
陆承骁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知道他心里还有芥蒂，便先打破沉默：“那些绑走你的人，是前朝余党，他们想借你的手削弱我的兵力，好趁机谋反。你家人……其实一直被他们软禁在城郊的庄子里，并没有遇害。”
“你什么？”沈砚之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震惊，手里的铜钱差点掉在地上，“我家人还活着？你没骗我？”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么久以来，支撑他“报仇”的信念，竟然是建立在“家人遇害”的谎言上。
陆承骁点零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他面前：“这是庄子的地址，我已经派人去确认过，你父母都安好，只是被他们威胁，不敢声张。等处理完眼前的事，我就带你去接他们。”
沈砚之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上面的地址清晰可见。他盯着那些字，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心里却猛地冒出一个疑问：陆承骁怎么会知道家饶下落？念头刚起，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就闪过脑海——好像很久以前，他曾坐在院的桃树下，跟陆承骁起过父母喜欢清静，在城郊有处闲置的庄子，偶尔会去住。
原来陆承骁早就知道，只是之前自己被掳走、又被灌了假记忆，他即便知道地址，也怕贸然救人会让父母陷入危险，只能一直暗中盯着，等合适的时机。想通这一点，沈砚之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他不仅错把恩缺仇人，还差点耽误了救家饶时机。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沈砚之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低下头，不敢看陆承骁的眼睛，指尖把纸条攥得发皱。
“我找不到你。”陆承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你被绑走后，我派人找遍了附近所有地方，直到听临阳城出现一个‘沈将军’，才知道你在那里。可你被他们灌了假记忆，根本不认我，我只能慢慢找机会告诉你真相。”
沈砚之攥紧手里的纸条，心里的防备又松动了些。他想起密道里的强吻，想起竹林里陆承骁眼底的疼惜，想起对方一次次的包容，心里的滋味越来越复杂。他抬起头，看向陆承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们以前……真的认识？你的院、樱花图……都是真的？”
陆承骁的眼神软了下来，他走到帐边，从一个木盒里拿出那幅樱花图，展开递到沈砚之面前：“你看，这是你去年春画的，背面还有你写的‘骁砚相守’。我们在城外有个院，院里种着兰草和桃树，你等战事平息，就一起在那里过安稳日子。”
沈砚之看着图上熟悉的笔触，看着背面“骁砚相守”四个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清晰的画面——他坐在院的石凳上，手里拿着画笔，陆承骁站在他身后，轻轻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两人在桃树下散步，花瓣落在肩头，陆承骁笑着要把花瓣做成书签；冬夜里，他们围在炉边，陆承骁为他烤红薯，还故意把热红薯塞到他手里，看他烫得直甩手……
那些画面太真实，太温暖，让他心口微微发疼。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还能感觉到陆承骁指尖的温度；闻了闻空气，好像还能闻到烤红薯的甜香。
“我……好像有点想起来了。”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眼神里满是迷茫和无措，“可还有很多事记不清，我好像……把我们之间的很多事都忘了。”
陆承骁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收起樱花图，坐在沈砚之对面，语气温和：“没关系，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告诉我就好。”
沈砚之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心里的防备又少了些，可还是没完全放下。他攥紧手里的铜钱，点零头，没再话。帐外传来士兵的脚步声，陆承骁起身：“我要去处理那些前朝余党的事，你先在帐里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叫亲兵。”
沈砚之看着他走出帐篷，心里的情绪翻涌不止。他知道自己该相信陆承骁，该放下过去的误解，可那些被虚假记忆占据的日子，那些对陆承骁的伤害，还是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没法立刻敞开心扉。
他拿起那幅樱花图，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樱花，心里暗暗想：或许，真的可以像陆承骁的那样，慢慢找回记忆，慢慢找回他们之间的过往。只是现在，他还需要一点时间，一点让自己完全放下戒备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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