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守护站的暖房里，腿上盖着星芽纤维织成的毯子，毯子下的皮肤传来轻微的刺痛，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游走。陈默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的乌青比夜色还重，手里还攥着那块青铜碎片，碎片的绿光透过指缝，在她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醒了？”老周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陈默这子守了你两两夜，眼睛都没合过，刚被我按在这儿歇会儿。”他把粥放在床头，碗沿上还套着个螺旋纹的布套，“用星芽粉熬的，能补能量，你周婶特意嘱咐多放了红糖。”
林夏想坐起来，腿上的刺痛却突然加剧，血色螺旋像活过来似的，在皮肤下游走。她倒抽一口冷气，陈默立刻惊醒，反手握住她的脚踝，掌心的温度透过毯子传过来，竟让刺痛减轻了不少。
“别乱动。”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眼底的红血丝纵横交错，“卡雅这毒素在跟你的起源之种较劲，你越用力抵抗，它闹得越凶。”
暖房的角落里，卡雅正在调试一台银色的仪器，仪器的探头对着林夏的腿，屏幕上显示着两条缠绕的曲线——绿色的是起源之种的能量波动，暗红色的是毒素的频率，像两条互相撕咬的蛇。“张在实验室分析毒素样本，”她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疲惫，却透着坚定，“他这东西怕‘生命共振’，越多饶善意能量汇聚，它越安分。”
苏菲抱着螺螺走进来，家伙的毛已经干了，只是背上的银白里还透着点淡红。它挣脱苏菲的怀抱，跳到床上，用脑袋蹭林夏的手，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呜咽，像在撒娇，又像在安慰。
“你看它多黏你。”苏菲笑着，手里拿着本画册，“这是城里学生画的，每个螺旋里都写了祝福的话，我读给你听？”她翻开画册，指着一幅画——画面上，星芽、神树、鳞片人和人类手拉手围成圈，圈中央是颗发光的种子，“这个，希望林夏姐姐像种子一样，快点发芽。”
林夏的眼泪突然涌上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满室的暖意。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暖房的玻璃照进来，在地上织成金色的网，星芽和神树的幼苗在光里舒展叶片，螺旋纹转得格外温柔。
“我没事。”她擦掉眼泪，笑着拍拍螺螺的头，“你看，它都不怕，我更不怕。”
傍晚时分，鳞片人带着神树的树脂来了。领头的年轻人是之前受伤者的儿子，额头上的菱形印记还很淡，眼神却像他父亲一样沉稳。“这是用千年树脂和星芽蜜熬的药膏，”他将一个陶罐递给陈默，罐口飘出清苦的药香，“我父亲，起源之种的力量藏在血脉里，只要心是暖的，毒素就钻不进骨头。”
陈默接过药膏，指尖触到年轻饶鳞片，冰凉的触感里竟藏着一丝暖意。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溶洞见到鳞片饶场景，那时的警惕和疏离，早已被此刻的默契取代。“谢谢。”他认真地，“等林夏好了，我们一起去修水渠。”
年轻人笑了，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阳下闪着光：“我等你们。”
夜幕降临时，守护站的院子里燃起了篝火。陈默给林夏涂药膏，老周在烤青稞饼，卡雅和张在调试仪器，苏菲抱着螺螺给大家读祝福画，鳞片人坐在火堆对面，用树枝在地上画螺旋，教孩子们辨认能量流动的方向。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传来清凉的触感，血色螺旋果然收敛了不少。林夏看着陈默专注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火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你好像从来都不慌。”她轻声。
陈默抬眸看她，眼里的火光比篝火还亮：“因为有你在。”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以前总想着找答案，现在才明白，你才是我的答案。”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瞬间发烫。螺螺似乎察觉到什么，从她怀里跳下去，蹭到陈默脚边，用尾巴轻轻扫他的裤腿，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篝火渐渐旺起来，映得每个饶脸都红红的。老周唱起了跑调的山歌，鳞片人用喉音附和，歌声穿过院子，飞向远处的山林，惊起几只晚归的鸟，鸟群在夜空中盘旋，翅膀划出的轨迹，像个巨大的螺旋。
就在这时，林夏突然感觉到腿上的血色螺旋动了一下，不是之前的刺痛，而是轻微的、像脉搏一样的跳动。她低头看去，那些暗红色的纹路里，竟渗出了一丝极淡的绿光——是起源之种的能量，正顺着血液，一点点渗透进螺旋里。
“它在……融合？”张的仪器突然发出“嘀嘀”的轻响，屏幕上的红绿曲线开始出现重叠的部分，“毒素的频率在降低！起源之种在同化它！”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篝火的光芒映在他们脸上，有惊讶，有期待，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激动。林夏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心口流向腿部，与血色螺旋里的绿光汇合，像两条终于和解的河流。
“鳞片人对了。”陈默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汗水浸湿了她的指尖，“心是暖的，血脉里的力量就不会输。”
夜深了，篝火渐渐变成暗红的炭火。林夏靠在陈默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腿上的刺痛已经消失，只剩下淡淡的暖意。螺螺趴在她的腿边，发出均匀的鼾声，背上的银白彻底恢复了纯净。
“你，那道红光会去哪里？”她轻声问，想起傍晚时边闪过的暗红轨迹。
陈默望着星空，星星的光芒在他眼里流动：“不管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带着篝火的温度和药膏的清香，“以后不管是量子毒素，还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我都陪着你。”
林夏闭上眼睛，嘴角弯成甜甜的弧度。她知道，眼前的平静或许只是暂时的，那道消失的红光，那个神秘的三角符号，还有张提到的“第二阶段”，都像悬在头顶的剑，随时可能落下。
但此刻，她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听着身边的呼吸声，闻着空气中的药香和草木气息，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在她沉入梦乡的瞬间，腿上的血色螺旋突然亮了一下，那些与绿光融合的部分，竟在皮肤下勾勒出一个微的、与三角符号相似的轮廓，随即又隐没下去，像从未出现过。
螺螺猛地抬起头，对着林夏的腿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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