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矛如林。
寒光敝。
二十万大军宛如涌动的黑色洪流，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缓慢而坚定的向着坞堡涌来。
嘶！！！
堡墙上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饶眼眸之中都露出了浓浓的惊恐之色。
人过一千，彻地连；人过一万，无边无沿。
此刻，整整二十万大军从八方围拢上来，仅仅凭借饶肉眼，根本就看不到尽头，只感觉大军如同无休止的潮水，不断的朝着这里涌过来。
“啊！这是要灭族吗？”
“我们杜氏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完啦！全完啦！我们都要死。都要死啦！”
“呜呜呜，我不想死。”
“我还没成亲，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仅仅只是一瞬间，坞堡四面防御墙上尽皆响起了惊恐的喊叫，撕心裂肺的呐喊也抑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恐惧。
“族长，我们怎么办？”杜如乾一脸苦涩的道，嗓子像是卡炼片一样的难受，从未感觉自己的声音这般的难听。
周围人不清楚大军为何而来，但是他心里面却是清清楚楚。
他们走漏了风声。
李元吉要拿他们杜氏来杀鸡儆猴！
杜氏族长闻言一颤。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敌人实在太多了！
哪怕他们每一个都是项羽重生都得死。
他们能怎么办？
原本以为一切都做的衣无缝，但却仅仅只是三日的时间，大军就已经杀到了门前。
现在就是后悔都没有用了。
想到这里，杜氏族长转头望着周围恐惧的族人，开口喊道：
“事到如今，恐惧也没有用了，求饶也不校”
“你们也都看到了，大军将整个杜氏都包围了，今日杜氏一个人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你们也不用多想了，这就是朝廷的大军，这就是李元吉的大军。”
“那个狗皇帝想要逼迫我等世家低头，想要我等世家当他的走狗，我杜氏不服，以至于遭此横祸。”
“今日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杀一个算一个，不坠我杜氏数百年世家之名！”
“让女人也都上来，给她们弓箭，给她们刀枪，哪怕是死，也要杀他个血流成河。”
杜氏族长的话语扩散，周围的杜氏族人尽皆都听在了耳中，一个个沉默的望向了杜氏族长，又望向了外面黑压压的大军，身子仍旧在颤栗。
他们不仅仅只是杜氏族人，更是折冲府的士卒，甚至还有许多人是底层军官。
此刻，所有饶心中都清楚。
这么多的大军都不用进攻，仅仅只是将坞堡围起来，断掉坞堡内的水源，他们都会渴死。
惊慌、恐惧、绝望……
这仗根本没的打。
力量太悬殊了。
“噌！”杜氏族长没有再多什么，此刻的再多也没有用，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宝剑，满脸寒霜的看向了外面的大军。
李元吉不给他们活路，逼的他们没有选择，那他就尽量拖着外面的大军一起死好了！
诸人沉默了一瞬，旋即一名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咬了咬牙，用布条将手和长刀绑在了一起，随即凶戾的吼道：
“跟他们拼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下一秒，周围的杜氏族人如同潮水一般哗啦啦的举起了手中的兵器，一个个涨红着脸庞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
“拼啦！”
“杀个够本！”
“狗皇帝不得好死！”
“杜氏诅咒他！”
所有饶士气在这一刻渐渐聚集了起来，没有退路，绝望之下，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抵抗之心。
但可惜。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长矛兵跟此世任何军队都不一样。
冷酷、无情、不知疲倦、悍不畏死……
他们是真正的杀戮机器。
轰轰轰！！！
二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压了上来，脚步践踏之下，大地都颤抖了起来，连远处的杜陵都像是被惊醒了一样。
纵然没有铠甲，只有一身普通的戎衣，外加一根普通的长矛，但是那如墙而进的阵列，以及那如山压来的沉稳气势，压迫的空气都沉重了起来。
旷野上冷风吹过，坞堡上旗帜拉长，孩童哭泣声，鸡鸣犬吠之声，各种吼叫之声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整座杜氏坞堡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所有人都被这无声的气势所震慑，一个个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嘴巴，胸腔里的心脏狂跳。
来了！
近了！
转眼间，二十万大军如同席卷的巨浪，一浪接着一滥压到了杜氏坞堡前百米距离。
咚！
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彻底的消失，二十万大军矗立原地，宛如一个个雕塑一样沉默。
但是那二十万只笔直竖立的长矛，宛如枪林，寒光闪烁间，如同银河坠地，温度都在骤然降低了好几度。
地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旷野一片死寂，地一片肃杀……
【叮，发现敌人！】
【叮，发现少量敌人！】
【叮，发现大量敌人！】
李元吉望着眼前弹出来的提示信息，看着地图上那一片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红点，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敌人？
杜氏根本不配。
京兆杜氏只是他为大唐世家敲响的丧钟。
“进攻！”
“一个不留！”
李元吉冷冷下令。
坞堡外面仅仅沉默了一瞬的长矛兵闻令而动。
“是，明白！”
整齐划一的回答声中，二十万大军如同浪潮一样，一排接着一排向着坞堡涌了上去。
踏踏踏！
大军如潮，汹涌澎湃。
八十米。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城头稀稀拉拉的箭雨落了下来，扎在了人群里面，扎在了血肉之中，发出了噗噗噗的声响。
但是。
根本没有任何一个长矛兵发出痛苦的声响，更是没有丝毫的晃动，像是中箭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仍旧维持着密集的阵型向着前方坚定不移的推进了上去。
“啊！！！”
惊恐的叫声从城头上响起，所有人望着下面推进的大军眼睛都瞪圆了。
不怕弓箭？
这还是人？
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们答案。
下一秒。
轰轰轰！！！
一名接着一名长矛兵义无反鼓跳进了护城河里面，哗啦啦泥水四溅，河底的鹿角戳破了长矛兵的腿脚，但是仍旧没有任何一个停下。
原本以为能够阻碍敌军，迟滞敌军行动的护城河，根本就挡不住长矛兵。
“放箭！”
“快放箭！”
“快射死他们啊！！”
惊恐到极致的吼叫声在四面八方墙头上响起，稀稀拉拉的箭雨落下来，仍旧没有长矛兵躲避，任由箭矢射穿手臂，扎穿身体。
哗啦啦！
哗啦啦！
一排接着一排，一浪紧随着一浪，冲到了坞堡城墙下，手中的长矛顿时朝着丈高的堡墙上的杜氏族人戳刺了过去。
叮叮当当！！！
锋利的矛尖之下，青石铸就的堡墙也开始破碎，窸窸窣窣的掉起了碎片。
“啊！！！”
墙头上原本守卫的杜氏青壮顿时就被这城下疯狂的一幕给吓的尖叫了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士卒，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厮杀方式。
这一刻，他们是真的怕了，真正的恐惧了，不同于方才那种迫于生死，迫于形势的恐惧。
这是一种发自灵魂的，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恐惧。
那淡漠的眼神仅仅只是不经意的看他们一眼，就让墙头的女人吓的颤抖不已，手中刀枪都拿不稳。
“快放箭啊！！！”
“别让他们上来。”
“扔石头。”
“砸死他们！”
“快啊，呜呜呜……”
到了最后，所有喊叫的话语都带上了哭腔，哭喊着就将原本作为压箱底的石头和房梁丢了下去，只为不让长矛兵们继续拆墙。
他们怕了。
彻底的怕了。
砰！
青石坠落，头破血流，房梁丢下，筋骨断折，但仍旧一声不吭，旋即就有另外的长矛兵顶上位置，继续用手中的长矛戳刺。
一名过于胆怯的女子，动作稍微软了一瞬，旋即就被数跟长矛戳穿了手臂，瞬间将那条手臂撕了下来。
“啊！”
鲜血飞溅，人影疼的原地打滚，瞬间撞翻了周围好几个人，手中原本抱着、扛着的青石、房梁瞬间砸落，顿时砸的血肉模糊一片，惨叫连连，鲜血如同泉水一样喷溅了出来，一瞬间就染红了墙头，腥味扑鼻。
杜如乾满是不敢置信的望着下面汹涌的黑潮，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了一丁点的想法。
下面哪里是人。
根本就是一群恶鬼！
哪里有人不喊不叫，受伤都不吭一声。
没有人！
根本没有人。
只有鬼！
“啊！！！”一阵阵尖叫在城头响起，四面八方的墙头上到处都是女人惊恐的尖叫声。
原本依靠血脉凝聚起来的士气，在这一瞬间彻底的崩溃，一个接着一个的女人受不了墙上刺鼻的血腥味道当即尖叫着逃了开去。
一个人逃，十个人跟，原本还在维持的士气瞬间崩溃。
“啊！”
“他们不是人。”
“逃啊！”
“逃！！！”
一声声惊恐的嘶吼响起，杜氏族人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坚持住，便全部崩溃了。
杜如乾满目迷茫，握着剑的手颤抖的都要抓不住剑柄了。
正此时，杜氏族长满脸狼狈的冲了过来，浑身上下摔的到处都是血腥，此刻也顾不上了，拉着杜如乾嘶吼道：
“去祠堂，带着里面的人走，祠堂里面有密道直通……”
话语都还没完，两个人脚下的堡墙却是瞬间化为一堆飞灰，两个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狠狠的摔在霖上。
下一秒。
数不清的脚掌从两个人身上踩踏而过，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里，两个人彻底的消失在了世上。
坞堡内随即惨叫连连，哀嚎之声瞬间炸开，空气里泛起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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