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边境军区医院。
紧急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走出来，对等在门口的绿军装男人颤声，“对不起，宋局，我们尽力了……伤者手骨脚骨全部被敲碎，手脚筋被挑……肋骨全部骨折，内脏被暴力殴打致破裂，还曾被注射大量兽用麻醉剂跟利尿剂混合物，造成紧急肾衰竭……”
宋志成眼睛通红，哑声，“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医生沉默。
旁边另一个穿绿军装的攥起拳头狠狠砸墙，眼泪吧嗒掉，“狗日的d贩子！老子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打成泥！”
咒骂完，他又不甘的看向宋志成，泣不成声，“可老郭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啊宋局！他在边境潜伏六年，给的线报助力同志们剿了十三个藏d窝点！抓获八个头目，截获三十七斤境外流入新型d！……这次任务结束他就能回家了啊！他盼了多少年？他盼了多少年！”
滑坐地上，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宋志成浑身发抖，却一句话都不出来。
在这处边境，在这个紧急抢救室，每年都有他们的同志躺下就再醒不过来。
他们是人民英雄，死后坟头却只有一座无名碑。
可即便这样，依旧有人前仆后继担起这份职责。
他们站在红旗下宣誓的那一刻起，就无悔。
宋志成闭眼，手指用力刺入掌心，“我进去……看他最后一面。”
“啊——”坐在地上的男人嘶吼捶地，泪水砸在地面似能砸出一个窝，“我们究竟还要这样送走多少战友？！”
医生也红了眼，眼底闪过挣扎，最后心一横，道，“或许，还有个办法能试一试，但是这个办法不是常规医疗手段，而且不确保有希望——”
宋志成几乎立刻抓住他手臂，地上的男人也骨碌爬起来，“什么办法你尽管，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试！死马当作活马医！”
“邻省桂市前阵子有种凤凰屯青菜突然风靡，那边的医学教授在青菜里验出未知益元素，能排毒滋养，这件事还上了桂城日报。
“我跟那位教授熟识，他私下告诉我那些青材作用还不止于此！这件事稍后我再跟你们细，当务之急是用这种青菜碾汁先喂给郭同志，如果他身体出现好的反应，就明有效。”
伤者情况紧急，医生加快了语速，“今早上有人送了一篮子凤凰屯莴笋给我，还在我办公室里，我这就去拿。但是宋局你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医生动作很快，回来时手上端着已经榨好的莴笋汁。
在军区医院当医生多年，他救治过很多人，今是赶巧了有以前的病患家属为感谢他，特地给他送来几根莴笋，是回桂城探亲在那边抢到的。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这个办法有没有效果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就像宋局的，死马当作活马医。
但凡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紧急抢救室的门打开又关上。
“全程监测监护仪！”
“做好急救准备！”
手术台上躺着的人眼睛紧闭昏迷不醒，脸上满是青紫及血痂，找不出一块有好肉的地方。
一支注射器拔掉针头，吸取莴笋汁后慢慢推进他嘴里。
手术台旁除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两个助手及几个护士，所有人密切观察伤员反应，不敢有一丝错漏。
这样的等待，每一秒钟都显得格外漫长。
突然，监护仪前响起惊喜报告，“心率上升！”
“舒张压停止下降！”
“血氧上升！”
“呼吸频率维稳！”
医生脚下踉了踉，狠狠舒一口气。
有效。
有效！
交代助手继续观察监护仪，他快步走出急救室，对石雕一样守在门口的两壤，“办法起效！暂时稳住伤员生命体征，但是这个办法有时效性，时效一过依旧无力回，我手里也没有那个青菜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立刻把伤员转去桂市，保证有充足的青菜益元素为他维持住生命体征，我们才有时间继续想办法做后面的治疗。只是这样做耗时耗力风险很大，而且最后人能不能醒来依旧无法保证。
“时间紧迫，我最多只能让郭同志再撑四时！宋局要尽快做决定！”
宋志成毫不犹豫，“我立刻跟上级报告，申请紧急医疗支援！”
医生点头，“好，我现在就去组织最好的医疗团队，随行运送！”
半时后，一辆医务车飞驰赶往机场。
同时云城政委办电话直拨桂城，最后上级指令层层下达至马镇机关。
……
云收夏色，木叶动秋声。
临开学前两，马镇下起第一场秋雨，昭示入秋。
雨下得不大，但雨丝绵密，转眼就给山脚的村庄上了一层新色。
凤凰屯村口正在进行一场特别的送别。
娃子们要去报名上学了。
李家宝抱着村口的酸枣树死不放手，“我不走不走就不走！还有两呢，你过两再来接我不行吗，大不两时候我自己回去，我现在就不走！”
李春华气得想摸棍子抽娃，他特地跑这一趟合着还错了。
到底是谁要上学啊？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早两迟两有什么区别？你不用提前报名去？不用领书了？两后人家直接上课了你个兔崽子！”
“那你帮我转学，我在凤凰寨上学，不去县里了！”
“……”李春华撸袖，差点没血冲脑。
村学的教学跟县里能一样吗？再凤凰寨学连五六年级都没有！只教一到四年级！
拼命给自己顺气，李春华把崽子从树干上撕下来。
等回了县里他非好好揍崽子一顿不可，惯的他！
曾轩也是今回县城，来接他的车一大早就已经到了。
这会子李家宝闹腾，他乐得等，能多吸一会凤凰屯的空气。
苗儿带着大狗崽，跟李翠妮、章乔一块蹲在凤凰石边上，披着雨布戴着雨帽，对李家宝报以同情。
“我外婆等开学就能去捡板栗，李家宝吃不到了，唉。”苗儿惋惜。
章乔，“不一定，等收稻子的时候学校会放农忙假，到时候家宝能回来，就怕那时候板栗没得剩了。”
李翠妮的关注点在别处，“李家宝，你鼻涕哭出来了，快嗦回去。”
李家宝，“……”这仨都是什么人啊！
要不是怕一松手崽子就跑，李春华差点蹲地捧腹。
村里有这么有趣的伙伴，怪不得他家家宝不愿意回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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