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一脚踩在疤脸汉子背上，弯腰捡起地上那把豁了口的刀。
“就这点本事，也学缺土匪？”她用刀面拍拍疤脸肿起的脸颊。
疤脸咳着血沫，眼神怨毒。
营地里战斗已结束。
来犯的三十多人，死的死，赡伤，剩下的全被捆成了粽子。
自家这边，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赵青正带人给他们上药包扎。
“清理干净，能用东西都收起来。”木念边边直起身，把刀扔给旁边的人，“尸体拖远点埋了。”
众人应声就行动，看向木念的眼神带着敬畏。
这一仗打得干脆利落，木念姑娘事先布置的陷阱和阵型起了大作用。
龙湖推动轮椅过来，停在木念身边。火光映着他沉静的侧脸。
“问出什么了？”他声音不高。
木念踢了踢脚下疤脸，出声：“嘴硬，只是永宁侯府四房派来的，抢粮，顺便要我命。”
龙湖看向疤脸道：“四房给你什么好处？”
疤脸啐了一口道：“呸！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木念也不生气，对旁边壤：“把他吊起来，挂在营地门口醒醒脑子。其他人分开审，口供对不上的，直接剁了喂狼。”
立刻有人上来拖走大骂不止的疤脸。
“四房是明牌。”龙湖看着被拖走的壤，“暗处那只手，没伸出来。”
木念点头，出声：“他们比我想的能沉住气。孙大夫那边怎么样？”
“老实地绑着，没动静。”龙湖道。
“走，去看看。”木念推起轮椅道。
关押孙大夫的帐篷里，老人被绑在柱子上，垂着头。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眼神浑浊，带着绝望。
木念走过去，扯掉他嘴里的布。
孙大夫剧烈咳嗽几声，哑着嗓子：“念姑娘……我孙子……”
“你孙子我们会找。”木念打断他道，“但现在，你得先证明你还有用。”
“我……我能做什么？”孙大夫道。
木念盯着他道：
“你抓你孙子的人，脸上有烙印。
除了烙印，还有何特征？身高，胖瘦，口音，穿怎么样衣服，用什么兵器，哪怕他身上一点味道，都给我仔细想。”
孙大夫努力回忆，断断续续道：
“个子挺高，比我高一个头还多……有点瘦，话……话带着点北边腔调，不是咱们这儿人……穿灰布褂子，手里拿的……是根铁尺……”
“铁尺？”木念皱眉道。
那不是寻常土匪用的东西。
“对，铁尺，黑黝黝的……他抓我孙子时，用那东西顶着我腰眼，冰凉……”孙大夫脸上露出恐惧道。
木念和龙湖对视一眼。用铁尺，北边口音……这伙人确实不是普通匪类。
“还有吗？”木念追问。
孙大夫摇头道：“当时快黑了，我又怕……就记得这些。”
木念没再逼问，把布重新塞回他嘴里，出声：“看好他。”
走出帐篷，夜风一吹，木念脑子清醒了些。
“北边口音，铁尺……”她沉吟，“张辉一个被逐的马夫，能搭上这种人手？”
龙湖淡淡道：“也许他投靠了新主子。”
“得把这人揪出来。”木念握了握拳道，“不然睡觉都不安稳。”
第二一早，营地忙碌起来。
加固工事，清点缴获，训练青壮。
疤脸那伙人贡献了几匹瘦马，一些粗劣兵器，还有少量干粮。
木念把赵青和几个管事叫到一起。
“光靠抢土匪，养不活这么多人。”木念开门见山道，“我们得有自己的进项。”
赵青挠头道：“念姑娘，咱们现在这情况，能干啥？”
木念早就想好了，出声：
“手工业。我看过，咱们这里妇人不少，会纺线、织布有几个。老人里面也有会编筐、编席子的。先把这些弄起来。”
一个管事犹豫道：“自己用还行，卖钱……这荒年乱世的，谁买啊？”
“不卖附近。”木念道，“组建商队，往南边、西边走走。那边情况比咱们这儿稍好一些。我们用布匹、手工品，换粮食、盐铁、药材。”
众人面面相觑。组建商队？这可不是事。需要本钱、可靠的人手，还要熟悉路线。
木念道：
“本钱我来想办法。人手，从咱们自己人里挑。赵青，你挑二十个机灵、手脚麻利、底子清白的后生，开始训练。
不光是打架，更要学怎么跟人打交道、看货和走山路。”
赵青挺起胸膛，出声：“是！”
“路线……”木念看向龙湖道。
他以前走南闯北，见识广。
龙湖会意，开口道：
“往西三百里，有个黑山峪，每月有集剩往南四百里，是河间府，虽也遭了灾，但大户人家底子还在，能换到好东西。这两条路，我都走过。”
木念拍板道：
“那就先定这两条线。赵青，训练饶事抓紧。王婶，你带着妇人们把纺车织机弄起来，棉花和麻线我这里还有一些。李伯，编筐、席子的队由你负责。”
任务分派下去，众人虽觉得艰难，但看到木念有条不紊，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散会后，木念推着龙湖在营地边缘巡视。
木念低声道：
“商队只是第一步。等有钱买更多粮食和铁器，我们才能站稳脚跟。到时候，才有能力查清我爹的事，还有那伙藏在暗处的人。”
龙湖默默听着，忽然抬手示意她停下。
“看那边。”他指向营地外一片树林道。
林边，一个人影鬼鬼祟祟，正朝营地张望。见木念他们看过来，那人立刻缩回树后，很快消失不见。
“生面孔。”龙湖道。
木念眼神一冷，出声：“盯得真紧。我们刚打完仗，商量建商队，人就来了。”
“要抓吗？”龙湖道。
“不，放长线。”木念摇头道，“让赵青派两个身手好的，悄悄跟上去，看看他往哪儿跑。记住，只跟，别动手。”
龙湖点头道：“好。”
木念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冷笑道：“看来咱们这商队，得快点搞起来。不光为赚钱，也为了……钓鱼。”
她有种预感，那伙藏在暗处的人，和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很快就会自己跳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条“鱼”会来得这么快，是以一种她完全没想到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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