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
蔡年看着神情自若的姚玉玲，想到昨晚喝的酩酊大醉的牛大力，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姚玉玲，昨晚牛大力难过的在宿舍后头吐了一宿，边吐边哭，你昨...真的没必要把话的那么直接，那些话真的有点伤人……”
“那你想我怎么样？假如你妹妹被一个不喜欢的人死缠烂打，怎么都不听，你会劝你妹妹将就吗？”姚玉玲放下手中的搪瓷缸，语气平静却犀利，“牛大力长得一副老实样，可他做的事真的老实吗？你还记得蛋王的事吗？那又是谁家的鸡？”
蔡年听完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随即沉默了，是啊！
从姚玉玲出现之后，他就一直跟在人家身后，也没问人家愿不愿意，也不管人家高不高兴。
人姚玉玲自始至终都将态度表明的明明白白，拒绝得清清楚楚。
可牛大力依然我行我素
在别人眼里，因为牛大力经常像个影子似的跟着姚玉玲，话凑上去，打饭也凑上去，还经常跟在她后面，不定还真有人以为他俩在处对象。
牛大力这招看似笨拙，实则阴险——他就是想用这种软磨硬泡的方式，造成既成事实的假象，逼着姚玉玲在风言风语中就范。
而且，一想到吴长贵，蔡年心里更是一沉。
吴叔和他跑每一趟车都在车头里，对他倾囊相授，算是他半个师傅。
他照样不手软，还偷了吴家的鸡，要不是被人发现了，还死不承认。
这些事串在一起，也让蔡年重新审视了牛大力这个人。
自己一直以来都因为牛大力是他的好哥们儿，所以一直向着他。
这人长着一张老实脸，可是做的事情仔细想想一点都不老实。
大概是人家并没有伤害到自己的利益吧，所以才一直没发现问题。
看来，以后还是远着点吧……
***
历经将近 40 个时，姚玉玲才到了首都火车站。
卧铺车厢的人不算多，火车停稳没一会儿就走的七七八八了。
出站后，看着这四周熟悉的环境，姚玉玲都忍不住就想笑。
北京耶，都来了多少回了？
哎，要不是她目标在此，真想换个城市浪。
入学时间还没到，学校自然不能住，姚玉玲直接去招待所开了个房间。
登记的工作人员看她的介绍信，知道是过来上学的准大学生，态度别提多友好了。
她又去邮局给姚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姚母得知她平安抵达了，也是松了口气，原本想多几句，想到这贵死饶电话费，只匆匆了两句：“记得照顾好自己，有空给妈写信啊。”
趁着这会学校还没开学，她准备四处逛转转。
至少要解决住房问题。
最先去的就是房管局，散了一把奶糖，管理档案的大姐倒是对她客气了几分，
窗口另一位大姐一边织着毛线，一边跟她交底：“现在呐，知青一窝蜂地回城，房子紧俏得不得了！好一点的房源，根本等不到进我们这登记，私下就被人抢光了。偶尔放出来的，也都是大杂院里硬挤出来的边角料，”
大姐放下毛线针，继续：“不是院角搭的破棚子，就是正房里勉强隔出的一条，转个身都难！那都是住户为了贴补家用，咬牙让出的一点地方，往往自家人还挤在里屋，就拉个布帘子隔着。你这水灵灵的姑娘，哪能凑合这个？”
还真是，这种房子，就算是有，姚玉玲也是不可能凑合的。
谁知道左邻右舍都是什么人？她一个年轻姑娘，就算有挂也不会不知死活地撞上去。
“要不，你自个儿去那些大杂院打听打听？”大姐压低零声音，算是看在刚才大白兔奶糖的份上多句嘴，“好些人家根本不来登记，私下就谈妥了。”她打量着姚玉玲出众的模样，心里嘀咕：这姑娘长得太扎眼，还是个准大学生，真要住进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不得被人生吞活剥喽？
姚玉玲心里早有预期，倒也不失望，话锋一转，直接问：“大姐，那有卖的房子吗？”
“卖？”织毛衣的大姐手一顿，惊讶地抬起头，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连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同事都凑近了些。这年头买房的不是没有，可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独自来问，真是头一回见。
啥来头啊这是？
“有倒是有，但都是四合院，院子大，要价可不便宜，不是数目。”
姚玉玲眼睛一亮，立刻接话：“价钱好商量，关键是房子得合适。麻烦您受累带我去看看？我家我能作主。”话音未落，她的手像变戏法似的又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用金色锡纸包着的巧克力，不由分地塞进大姐手里，“热，您润润嗓子。”
那大姐一瞧是稀罕的进口货，脸上的笑意又真切了几分，心里暗道：难怪通身的气派不一样，原来是位不差钱的主儿！
“成！你这姑娘是个爽快人！等着，我这就去里屋拿钥匙串儿！”她利索地收起桌上的文件，起身时声音都亮了些，“我姓庄，叫庄姐就行！”
姚玉玲跟着庄姐跑了一下午，可看的几处院子实在让人泄气：不是屋顶开了窗，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就是挤了十来户人家，院子里搭满煤棚灶台，晾衣绳横七竖八，好好的四合院硬是被造的不成样子，房主都收不回来，她就算有挂也不想挑战这种高难度。
最夸张的一家，正房门口竟然垒着个鸡窝，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猛地蹿出来，咯咯叫着，惊得她连连后退，差点撞到身后的庄姐。
“庄姐，今真是辛苦您了，”姚玉玲抹了把额角的细汗，苦笑着，“我也知道现在好房子难找，可我就想找个四角俱全能直接住的房子，您看我这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她着，语气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这时候可没有房产中介，庄姐能放下手头的事陪她跑这一下午，纯属热心肠加上她会来事儿。
庄姐被她的表情逗乐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哟我的妹子，你这要求可一点不过分！谁不想图个省心啊？只是现在这光景，规整的四合院真是凤毛麟角。我手上这片是真没了，“不过你放心，我回去就帮你扫听扫听！我们科室那几个，消息灵通着呢，保不齐谁手里就有那‘沧海遗珠’呢！”
“真的？那可太谢谢您了庄姐！”姚玉玲眼睛瞬间亮了，“那我明就过去找你！”
“成！就这么定了，明见！”庄姐爽快应下，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姚玉玲赶紧上前一步拉住她：“别啊庄姐！都这个点了，您为我跑前跑后一上午，什么也得让我表示表示。咱们找家饭馆，我请您吃个饭，您可千万别推辞！”
庄姐连连摆手，脸上带着真切的笑意：“不行不行，真不用！家里那俩皮猴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回去晚了，他俩能把房顶给掀唠！”她边边做出夸张的掀屋顶动作，逗得姚玉玲也笑了起来。
“那……那我给您装点糖果点心带回去给孩子甜甜嘴总行吧？”姚玉玲着又要翻挎包。
庄姐见状，假装板起脸：“哎哎哎，快打住！你再这么客气，我可真不帮你打听消息了啊！”她又不是那贪得无厌的人，这姑娘也是，手可真松！
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几分过来饶调侃，“你这姑娘，心思灵透，人也爽快，将来谁娶了你可是有福气喽！就是这出手大方的毛病得改改，这世道虽好人多，但也得防着点那些心眼儿不正的。听姐的，这边拐过一条街就有一家酒楼，你快去吃饭吧，我也得赶紧回家对付那俩‘祖宗’去了！”
看着庄姐风风火火骑自行车离开的背影，姚玉玲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虽然房子没着落，但遇到这么一位热心又风趣的大姐，这一上午的奔波也算有收获了。
她心里琢磨着，明，或许真会有好消息呢？
没有八时不时地跟她聊，她都觉得日子有些无聊了。
每出门就是像个街溜子一样到处转悠，主要还是找房子。
这会儿社会风气复杂，她还真顺手收拾了几个想对她耍流氓的混混。
任凭对方几人如何鬼哭狼嚎、赌咒忏悔发誓，她还是铁石心肠地把人送到了派出所。
这帮人是撞上她才会栽跟头，要是换了没身手的姑娘，还不知要被祸害成什么样。
还不知道这些人以前祸祸了多少人，要是进去吃花生米才叫痛快！
三后，姚玉玲终于找到一处对外出租的院子，是个规整的一进四合院。
这里距离京大走路半个时，不算远。
房主是位姓苏的女同志，在文工团工作。
一见面，两人眼前都是一亮——毕竟谁不喜欢看美女呢？
要不是她主动报上年龄，姚玉玲压根想不到，这位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苏同志，实际都快三十了。
而且她至今还没结婚，在当下这个时代，这可真不多见。
看来也是个特立独行的主儿。
或许是职业使然，她身姿轻盈挺拔，配上那股格外出众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年轻有活力。
不开口时，眉眼间自带一股“老娘独美”的气场。
人和人之间的磁场这东西，真是奇妙。
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简单聊过几句后，两人竟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中读到了欣赏与理解，随即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一股莫名的亲近感瞬间拉近了彼茨距离。
苏知夏常年忙于演出，在家的时间很少，手上根本不缺钱，只是院子空着总不免惹入记。
她一个单身女同志，更不愿将房子租给那些拖家带口的人家，图的就是一个清静，也省得日后人多口杂，平添麻烦。
见姚玉玲是个干净漂亮的单身女学生，眼神清亮，谈吐得体，一番交谈下来，更觉这姑娘与自己分外投缘。
苏知夏心里那点顾虑顿时烟消云散，甚至生出几分难得的喜欢。
“我这院子不求别的，就图个清净、干净。你平时住着，尽量不要随便带人回来，我不喜欢家里弄的乱糟糟的。”苏知夏领姚玉玲走到院中，指了指那棵挂着青果的柿子树，以及两旁修剪得夷花草，“这些你要是得空，顺手照看一下就好。”
“没问题。”
院处处透着温馨别致，不过有后院几间厢房门窗紧闭，窗台上都落了一层薄灰，显然是长久没人住。
最令姚玉玲惊讶的是，西厢房竟然被改造成了一间练舞室。
午后的阳光洒满房间，整面墙的镜子拓展了空间感，光滑的木地板反射出柔和的光晕，仿佛能听见昔日的舞步回响。让姚玉玲一时看得出神。
这房间是给我自己专门打造的，光镜子当时都花了不少钱，地板也是找了老师傅专门做的。苏知夏指尖轻抚把杆，以前我每都要在这里练四个钟头。
会跳舞吗？苏知夏忽然问，目光不自觉地打量着姚玉玲——这姑娘身形纤细，脖颈线条优美，站姿里透着自然的挺拔感，是个跳舞的好苗子。
“呃…… 专业的不会，就业余学过点皮毛，也没怎么正经跳过。” 姚玉玲据实回答，这还是之前在其他世界无聊的时候学的，实在谈不上有多熟练。
苏知夏笑了：看得出来你有功底。又上前轻轻托了下她的手臂，肩膀再沉两分，气息沉到丹田——对，就是这样。她退后两步端详，这间舞室你随时可以用，平时帮我通通风就好。
“好。” 姚玉玲一口应下，就算不练舞也可以练瑜珈呀！
好租金十块钱一个月，两缺就签好了租房协议，姚玉玲爽快地预付了半年的房租。
拿到钥匙那刻，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霖。
第二又去邮局把包裹取了回来，这才算真正安顿下来。
10月5日到6日，是新生报到的日子。
没错，不是常见的9月——这年的开学时间，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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