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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尚未完全停歇，钱铮已躬身踏出舱门，夜风裹着湿冷气息扑面而来。他甚至没顾上整理被风吹乱的大衣领口，劈头就问等在一旁的心腹陈铎：“她怎么样？”
陈铎的脸色在停机坪惨白的照明灯下，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灰败。他喉结滚动，手指微颤地递上一个加密平板，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先生……您……您先看看这个。”
钱铮心头莫名一沉，皱眉接过，指尖按上指纹锁。屏幕应声亮起。
没有预期中那张思念的娇颜，只有一连串刺目的猩红警报，如同地狱的判决书：
【红色警报：资金异常转移！】
【账户1状态：清空！】
【账户2状态：清空！】
【账户3状态：清空！】
……
【操作权限：钱铮本人生物+动态密钥】
【关联设备：总裁主机】
【最终指向：宋真】
每一个“清空”都像重锤砸在太阳穴上。血液轰然冲上头顶。
“不可能！”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锁住陈铎，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嘶哑变形，“是钱铖！是不是他伪造的？！他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陷害她？！！”他失控地一把揪住陈铎的衣襟，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提离地面。
陈铎被他眼中席卷的风暴吓得想后退，却动弹不得。他绝望地闭上眼，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技术团队……回溯了所有痕迹……”陈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绝望的颤音，“确凿无疑……是宋真……她目前已处于失联状态。”
钱铮踉跄一步，松开手，平板从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宋……真？”这个名字像是从他胸腔里硬挖出来，带着血肉模糊的痛福不是愤怒，而是彻骨的不信，是心脏被生生撕开的茫然。
不，不是她！他的女人还在公寓等着他，等他扫清障碍，等他奉上那枚亲自设计的雏菊粉钻，抚平她昨夜的泪痕。
她当时那么的无助、绝望……怎么可能是她？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戒指，冰冷的金属触感却烫得他手指一缩。
那个真得像一张白纸，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害怕逃跑，在暴雨夜瑟瑟发抖的女孩？
那个在高烧时脆弱得叫他“爸爸”、在他怀里寻求庇护的女孩？
那个……交付了他二十六年人生唯一一次真心，甚至不惜与整个家族为敌想要守护的女人？
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他抬起头，望向城市中心那栋顶层公寓的方向，眼睛里仍存留着一丝希冀。
黑色轿车如离弦之箭撕裂夜幕。钱冲进那间曾充满柠檬香气的公寓，此刻每一丝甜香都化为穿肠毒药。
他径直撞开书房的门。
那台特制电脑屏幕幽幽亮着。
纯黑背景上，只有两行猩红的宋体字，像血泪滴落：
“谁让你姓钱呢？
我姓宋。”
九个字。
瞬间击碎他最后一丝侥幸。
……原来都是假的。
宋真？那个名字，那个身份，那些眼泪、脆弱、依赖、甚至在他身下的婉转承欢……全是精心编织的剧本！
她不是猎物，她才是蛰伏的猎人！从酒会的“偶遇”，到每一句让他心动的“崇拜”，都是引他入彀的诱饵！
她怎么敢？！！
“噗——！”一口鲜血猛地喷溅而出，与屏幕上猩红的字体融合，染红了眼前的世界。他左手捂紧心口，用力抓着电脑边缘的右手剧烈颤抖。
信念崩塌的剧痛，从心里蔓延至全身，远超任何物理伤害。
“先生！”后面赶来的陈铎看到这一幕，慌忙来扶。
钱铮猛地挥开他！染血的手背擦过嘴角，所有温柔、悸动、怜惜，寸寸成灰。
“找……”他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破碎的心肺，“不惜一切代价！翻遍全球！活要见人……死——”
他顿了一下，那个“死”字像刀片割过喉管，带来一阵尖锐的窒息。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混杂着剧痛与毁灭的疯狂。
“——要见尸。”
“我要她亲口告诉我……为什么。”
“砰！！！哗啦——！”
他猛地一拳砸向那狞笑的屏幕！
碎片四溅！划破手背，鲜血淋漓，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只有那九个字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
谁让你姓钱呢？
我姓宋。
他撑着狼藉的书桌，剧烈喘息，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黑暗中自己扭曲的倒影。
原来她偷走的，不只是钱。
是他坚硬外壳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掏出的、滚烫的、毫无保留的真心。
她把它踩碎了，还嫌不够，还要留下这九个字嘲弄他的愚蠢。
暴怒和剧痛在胸腔里疯狂撕扯，最终凝聚成一种更为冰冷、更为偏执的疯狂。
他缓缓直起身。脸上的痛苦一点点褪去，被一种冻结一切的冰冷覆盖。他甚至极轻地笑了一下，嘴角弧度残忍。
染血的手抬起，慢慢弯曲，形成一把无形的“枪”，稳稳指向窗外吞噬了她的无边夜色。
“宋真……”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絮语，却字字淬毒，“你以为卷走那些钱，就是赢了？”
“你偷走了我最贵重的东西……那份你嗤之以鼻的‘真心’。”
拇指压下，如同扣动无形的扳机。鲜血从指间滴落。
“我会找到你。”
“不止要钱……”他眼中翻滚着足以焚毁一切的黑暗执念，“我要你回来。用你的余生，一分一秒，偿还你骗走的感情。”
“我要你待在我身边，永远记住——你曾怎样愚蠢地，毁掉过它。”
夜风呼啸，卷不走书房内凝固的恨意与……那被彻底践踏后，扭曲却无法熄灭的、名为爱的残骸。
“你忘了？”他对着虚空，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温柔，“我过，再逃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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