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半夜，翌日清晨，空像是被彻底洗刷过一般，呈现出澄澈的蔚蓝。
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带着雨后清新的草木气息。
曲松十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她揉了揉眼睛，走出卧室，发现路回终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旁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
晨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一切如常，仿佛昨那场风波只是一场不愉快的梦境。
“姐姐，早。”曲松十打了个招呼，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路回终从屏幕前抬起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确认她气色尚可，点零头：“早。早餐在厨房。”
依旧是平淡的语调，却让曲松十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她走进厨房，看到微波炉里温着的牛奶和烤箱里保温的三明治，心里暖融融的。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谁也没有提起王桂芬。
曲松十几次偷偷观察路回终，见她神色如常，甚至比平时更沉静几分，心里那点残存的忐忑也慢慢消散了。
路回终昨晚这件事让她处理，她当然相信姐姐。
吃完早餐，路回终合上电脑，拿起车钥匙：“走吧，送你上班。”
路上，曲松十的手机安静得出奇。没有来自老家的未接来电，也没有新的信息轰炸。
这种异常的平静，反而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她对母亲的了解，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
她忍不住瞥向驾驶座上的路回终。她正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表情平静无波，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姐姐……”曲松十迟疑地开口。
“嗯？”路回终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前方。
“我妈她……后来有没有再联系你？”曲松十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她担心母亲会去骚扰路回终。
路回终握着方向盘的姿势都没变，只是淡淡地：“没樱”她顿了顿，补充道，“以后也不会了。”
这句话她得极其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曲松十一怔，看向路回终。阳光透过车窗，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那一刻，曲松十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路回终所的“处理”，绝不仅仅是昨在门口的那场对峙。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安然入睡或者为工作烦恼的时候，路回终可能已经用她自己的方式，将那些潜在的麻烦彻底清扫干净了。
路回终给她尊重和边界感，所以不过问她的家事，但昨的事实在令她愤怒，尽管没显露出来，但怒火确实是存在的。
不过她还是问了曲松十的意见，不会自作主张的越俎代庖。
曲松十没有追问具体细节。她知道路回终的行事风格，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而结果就是，那个如同阴影般缠绕她的麻烦，似乎真的被解决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混合着对身边人深沉的信赖，缓缓涌上心头。
“谢谢姐姐。”她低声，这次的道谢，包含了更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路回终没有回应，只是在等红灯的间隙，伸出手，轻轻覆在曲松十的手背上，拍了拍。
一个短暂却有力的触碰。
车子平稳地停在公司楼下。曲松十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路回终却叫住了她。
“晚上想吃什么？”路回终看着她，眼神平静，“我订位子。”
不是询问“要不要在外面吃”，而是直接做出了决定。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宣告生活已经回归正轨，宣告她们有权利享受属于她们的、不受打扰的时光。
曲松十看着路回终沉静的目光，心里最后一丝阴霾也烟消云散。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带着重新焕发的活力：
“想吃日料！那家我们上次好要去的！”
“好。”路回终点头，“下班等我，市场部有个组会，可能会迟一些。”
“嗯嗯，姐姐辛苦啦！”
曲松十脚步轻快地下了车，朝着公司大门走去。阳光洒在她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充满了朝气。
路回终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后，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拿起手机，调出一个没有存储姓名、但归属地显示为曲松十老家的号码，屏幕上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昨深夜，是对方发来的，语气带着不甘却又不得不低头的妥协：
【路姐，钱收到了……我们以后不会再去打扰松十了。】
路回终面无表情地删除了这条信息，连同整个通话记录。然后，她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公事公办：
“李律师，后续的手续和凭证，麻烦整理好发我邮箱。是的，此事到此为止。”
她挂断电话，启动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车内依旧安静，只有导航系统的微弱提示音。
有些风雨，不需要让那个本就承受了太多的女孩知道。
她只需要为她撑好伞，清扫掉路上的泥泞，然后看着她继续向阳生长，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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