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远仔细观察片刻，缓缓退回到陈静身边，贴着她的耳朵，用极低的气音。
“就两个人，都困得不行，时机正好。”
陈静点点头，从空间里取出那支准备好的细竹管，里面塞着特制的安神药粉，递给他，同时用眼神无声地叮嘱：“千万心，顺风方向，别逆风吸进去了。”
唐修远会意，接过竹管，再次潜回窗下。
他确认了一下风向，确保烟雾会飘向屋内。
然后，他用煤油打火机迅速点燃了竹管外露的药粉引信，一股极其细微、近乎无形的青烟袅袅升起，在风中几乎瞬间消散。
他屏住呼吸，将竹管尖端心地从窗纸破洞伸入，对准屋内，然后鼓足腮帮，用力而又均匀地吹了一口气。
药烟在室内迅速弥漫开来，不过短短二三十秒，屋内原本细微的聊声和哈欠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而均匀的鼾声。
唐修远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无误，才朝着陈静的方向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陈静立刻行动。
她身形灵巧地来到粮库大门侧方一处较低矮的围墙下，唐修远蹲下身，双手交叠垫在膝上，陈静一脚踩上，借力向上一跃，双手便攀住了湿滑冰冷的墙头。
她心翼翼地支起身子，观察院内空无一人，只有几排高大的“苏式”仓廒像巨大的馒头般整齐排列，在雪地中投下沉重的黑影。
她轻盈地翻过墙头，落入院内积雪中，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凭借着下午从唐修远那里了解到的粮库布局，她快速找到了那些确认是空置的仓廒。
打开观察口上的木门，里面空空如也，散发着一股陈年谷物的霉味。
她不再犹豫，凝神静气，意识沉入空间，将里面堆积如山的、稻谷、玉米粒、麦，如同打开了一道无形的闸门，精准地控制着流量，让它们如同金色的瀑布流水般倾泻而出，哗哗地注入到每一个空荡的仓廒内。
新粮特有的、干燥而清香的气息瞬间压过了霉味，弥漫在寒冷的空气郑
整个过程高效得惊人，不过一刻多钟的功夫，原本空置的七八个大型仓廒已经被金灿灿的粮食填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
在此期间，唐修远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如同最忠诚的哨兵，隐身在围墙外的阴影里，耳朵捕捉着风声所能带来的一切异响，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和远处道路的动静。
雪，依然下得很大，有效地掩盖了所有的声响和痕迹。
见陈静从墙头敏捷地翻出，对他打了个完成的手势，唐修远立刻上前拉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漂亮！撤！”
两人迅速穿好滑雪板，重新穿戴整齐，沿着来时的路径，奋力向王家屯滑去。
滑雪板在身后雪地上划出的浅痕，很快就被不断飘落的新雪温柔地覆盖、抹平，踪迹全无。
回到院时，已是凌晨三点左右。
屯子里死寂一片，连狗吠声都听不到，只有雪花落地的沙沙声，仿佛地间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两人如同出去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各自溜回房间。
唐修远刚轻手轻脚地脱下冰冷潮湿的外衣，正准备上炕，炕那另一头睡得迷迷糊糊的陈逸忽然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修远哥……是你吗？啥时候了……”
唐修远心里“咯噔”一下，动作瞬间僵住，但面上极力保持镇定，用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含糊地低声应道。
“嗯……是我，刚肚子有点不舒服，去了趟茅房……没事，快睡吧。” 着，迅速钻进了被窝。
陈逸显然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只是“哦”了一声，咂咂嘴，又翻过身去，很快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唐修远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他也很快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雪后初霁，久违的冬日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洁白无垠的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满江镇粮库迎来了交接班的早班工人老王。
他搓着冻得发僵的手，推开值班室的门，立刻被里面震耳欲聋的鼾声吓了一跳。
只见两个本该值守夜班的同事，一个歪倒在椅子上，一个趴在桌子上，睡得无比香甜。
老王赶紧上前推醒他们，语气带着责备和后怕。
“喂！醒醒！你俩咋回事？值夜班呢，咋睡这么死？万一有个闪失，库里的粮食出了问题，谁担待得起？”
那个被推醒的瘦高个守夜人揉着惺忪睡眼，一脸茫然，打着哈欠辩解。
“不知道啊……老王，邪了门了！就是觉得特别困，上下眼皮直打架，啥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可能是这鬼气，太冷了，人容易乏……”
他自己也觉得疑惑，往常虽然也困，但从没睡得这么沉过。
老王皱着眉，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回去睡吧！我先把库区巡查一遍。”
瘦高个嘀咕着开始收拾东西：“这大冷的，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耗子都猫在洞里，能有啥事……”
老王没再多，拿起一大串沉重的钥匙，例行公事地走向库区，准备打开几个主要仓廒的观察口检查一下。
当他像往常一样，随意地拧开其中一个本应空置的仓廒观察口木门的锁头，拉开门，漫不经心地朝里一瞥时，他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昨下午交班时还空荡荡、能看见仓底木板的巨大空间，此刻竟被金灿灿、颗粒饱满的稻谷填得满满当当，那粮食堆得几乎要顶到棚顶。
老王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凑近仔细看，甚至伸手进去抓了一把——确实是实实在在、带着清新气息的新稻谷。
“老……老爷！活见鬼了！粮仓……粮仓自己满啦！”
他发出一声嘶哑变调的惊呼，连滚带爬地从梯子上下来，踉踉跄跄地冲向旁边的仓廒，颤抖着手打开另一个观察口——同样爆满！
再开一个，还是满的！他一连打开了所有仓廒，结果无一例外，全部被不知来源的粮食填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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