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翻鱼肚白，林风抱着丫头一脚跨出祠堂门槛。
晨风卷着血腥，却吹不散他胸口那团滚烫。——火鸦纹活了，烫得他皮肉“滋滋”作响。
“哥——”
哭声骤起，不是一个婴儿，是千百个婴儿叠在一起。
远处枯林里，白雾翻滚，雾尖上吊着一只只襁褓，襁褓里空空的，只剩血脚印一路往深处。
林风眯眼，把丫头往怀里又兜紧一分，脚尖挑起地上一截断骨当暗器甩进雾里。
“装神弄鬼，有种出来！”
断骨片刚没入雾，立刻被一只手抓住。
手是苍白的，白得透明，血管是黑得，黑的瘆人。
手一用力，“咔嚓”捏碎骨头，碎渣化作白雾，雾里映出林风时候的脸——
瘦骨嶙峋，眼里喷射出饿狼一样的光。
白雾炸开，枯林里走出一个女人。
一身大红嫁衣，裙摆拖出三丈血色，怀里抱着一个襁褓。
襁褓里却探出一只手，手攥着半颗心脏，还在跳。
女人抬眼，瞳孔里倒映着火鸦纹，声音温柔得像春日暖阳：“郎君，洞房花烛，你怎才来？”
林风头皮发麻。
这女人，他见过——
十岁那年，破庙避雪，她一身嫁衣吊在梁上，脚下摇篮晃啊晃，婴儿哭声一夜没停。
第二，摇篮空了，只剩一滩血。
女人轻笑，怀里的襁褓突然裂开，婴儿翻身坐起——
脸青紫，没有眼，只有两个黑窟窿，窟窿里滴出黑血。
婴儿张嘴，发出“咯咯”笑声，手一抛，半颗心脏直朝林风飞来。
心脏未至，腥风先闻。
林风侧身，心脏“噗”地砸在地上，炸出一圈血浪。
血浪里爬出无数手，抓住他脚踝，往地下拖。
“想拖我？”
林风冷笑，混沌源火顺腿烧下，手瞬间焦黑。
他一步踏前，地面被火犁出一道沟，直袭女人裙角。
女人不躲，裙摆翻飞，露出雪白腿，腿上却爬满黑纹，像锁链。
她抬手，指尖弹出一滴血。
化作一面铜镜，镜里映出林风背后——
丫头不知何时醒了，眼神空洞，嘴角却勾着和婴儿一模一样的笑。
“操！”
林风心头一紧，反手把丫头往怀里按，火鸦纹猛地一亮，灰焰化作火罩，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女人笑声骤停，脸色第一次变了。
“火鸦认主？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你了不算！”
林风低吼，火鸦纹中飞出一缕混沌源火，火凝成鸦，鸦喙如钩，直啄女人眉心。
女人抬手挡，火鸦啄在她掌心，“嗤啦”一声，皮肉焦糊，露出森森白骨。
她疼得倒抽冷气，怀里的婴儿却趁机挣脱，四肢着地，像蜘蛛一样飞快爬向林风。
婴儿爬过的地方，地面冒出黑水，水里浮出一张张孩的脸，齐声哭喊：
“爹——”
林风太阳穴突突跳。
他弯腰，一把抄起地上的半颗心脏，心脏还在跳，血溅了他一脸。
“想要？给你。”
他甩手一抛，心脏划出一道血线，直奔婴儿面门。
婴儿张嘴就咬，心脏入口，婴儿身体猛地鼓胀，像吹了气的气球。
“砰！”
婴儿炸开，血水四溅，溅到女人嫁衣上，嫁衣瞬间燃起黑火。
女人尖叫，声音像铁片刮锅底，刺耳得紧。
黑火顺着嫁衣往上爬，爬上她头发，爬上她脸。
她拼命拍打，火却越烧越旺，烧得她皮肉“滋滋”作响。
林风趁机冲上前，一拳轰在她胸口。
“砰！”
女裙飞出去，撞断一棵枯树，树身断口处喷出一股黑血。
她挣扎着爬起来，嫁衣已成灰烬，露出雪白胸膛，胸膛上却钉着一根黑钉，钉尾刻着“祭”字。
女人抬手，拔掉黑钉，黑钉一离体，她整个人开始融化，像蜡遇火。
最后只剩一张人皮，人皮上画着一张婴儿脸，婴儿张嘴，发出最后一声哭喊：
“爹——”
哭声落地，人皮化作飞灰。
林风喘着粗气，怀里的丫头突然动了动，手抓住他衣襟，声音微弱：
“爹，我怕。”
林风低头，看着丫头苍白的脸，心里一软。
“怕啥，爹在。”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动，枯林里所有襁褓同时落地，发出“咚咚”闷响。
襁褓里爬出无数婴儿，四肢着地，眼睛黑洞洞的，齐刷刷看向林风。
林风握紧拳头，火鸦纹在胸口跳动，像要破体而出。
“来吧，老子一锅端！”
婴儿们同时张嘴，发出尖锐哭声，哭声化作实质，像刀子一样割向林风。
林风抱紧丫头，混沌源火暴涨，化作火墙，将所有哭声挡在外面。
哭声撞上火墙，发出“噼啪”爆裂声，像过年放鞭炮。
火墙越烧越旺，婴儿们被烧得“吱吱”乱叫，化作黑水。
黑水顺着地面流，流进一处低洼，汇聚成一面血镜。
镜子里，映出林风的脸——
半边脸是火，半边脸是冰，中间一道血痕，像被刀劈开。
镜子里的人开口，声音低沉：
“林风，你的债，还没还完。”
林风眯眼，火鸦纹猛地一亮，一拳轰向镜子。
“老子现在就还！”
镜子炸裂，碎片四溅。
碎片落地，化作一条血路，直通往枯林深处。
血路尽头，一座白骨高台，台上站着一个人，背对林风，手里提着一把滴血的刀。
林风深吸一口气，抱紧丫头，踏上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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