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外，风雪呼啸的呜咽声似乎愈发清晰，狂暴的呼啸与室内压抑的沉默交织，演绎出一曲别具一格的乐章。
霜儿止住了抽泣，声吸着鼻子，湿漉漉的大眼睛在姐姐和菲菲姐之间游移，严重的委屈让赵灵儿心头一紧。
她咬紧下唇，口中泛起铁锈般的腥甜，指尖不受控地颤抖，仿佛全身力气都被刚才那声尖锐的呵斥抽空。
李菲菲麻利地将碗筷收拾好，拉着赵灵儿和赵霜儿上了楼，三人走进卧室，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屋外的声音，李菲菲打开灯，卧室里顿时被柔和的灯光填满。
霜儿吸了吸鼻子，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水光，怯生生地瞥了一眼姐姐紧绷的侧脸，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刚才的委屈被这陌生的安静放大，她往李菲菲身边又蹭了蹭，寻求菲菲姐的庇护。
赵灵儿几乎是踉跄着被李菲菲带到床边坐下，她低垂着头，湿透的袖口贴在皮肤上，冰凉黏腻，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刚才那声失控的尖叫仍在耳畔回响，霜儿惊恐的眼神如烙印般刻在脑海里，让她羞愧难当。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试图用这尖锐的疼痛压制住心脏擂鼓般的狂跳和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羞耻感，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深色的床单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李菲菲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松开拉着赵灵儿的手，转身走向房间角落的矮柜，从中取出一条干燥柔软的毛巾。
她没有递给赵灵儿，而是先将霜儿拉到身前，用毛巾轻柔地擦拭着丫头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刚才被水溅到的额发。
“瞧这脸花的，”李菲菲的声音刻意放得轻快了些，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霜儿乖，刚才姐姐不是生你的气，是姐姐自己心里有事，吓着了。不怕啊。”她动作轻柔，指尖带着暖意，缓缓抚去霜儿脸上的惊惶。
霜儿扁了扁嘴，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问：“真的吗？姐姐是不是讨厌霜儿乱话？”她的大眼睛偷偷瞄向床边那个沉默的身影。
“当然不是，”李菲菲肯定地，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赵灵儿的方向，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进赵灵儿的耳朵，“姐姐怎么会讨厌霜儿呢？她只是……有点害羞，有点难为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灵儿也走过来，伸手擦去赵霜儿脸上再次不断滑落的泪水，“霜儿，别哭了，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就是……”
李菲菲见赵灵儿不下去，将霜儿拉到床边坐好，“霜儿乖乖坐好，菲菲姐跟你们话，好不好？”
霜儿点点头，乖乖地坐在床上，的身影透着一股安静。
李菲菲安抚好赵霜儿，她拉着赵灵儿坐下，床垫微微下陷，凹出两个圆润的弧度。
她侧过身，视线落在赵灵儿低垂的头顶和那截湿漉漉的后颈上，那紧绷的弧度中，透出一丝脆弱与倔强。
“灵儿。”李菲菲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穿透力，不再似刚才安抚霜儿时的温和。
她伸出手，将赵灵儿脸上和衣服上的水擦拭掉，将那条毛巾轻轻放在了她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手边。
“把头抬起来！”她的语气平静如水，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霜儿了就了，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能的，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藏着？假装所有人都不知道？”
赵灵儿身体微微一颤，那放在手边的毛巾，宛如一块烙铁，烫得她指尖不自觉地缩了缩。
她依旧固执地低着头，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藏进一个安全的壳里，湿发黏在脸颊上，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醒了一瞬。
李青玄沉默深邃的目光、李菲菲洞悉一切的促狭笑容、霜儿将她隐秘心思暴露无遗的话语……所有画面都在脑中疯狂冲撞，让她几乎窒息。
“菲菲姐，我……我对不起你。”赵灵儿的声音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难以抑制的哽咽。
她依旧死死低着头，湿漉漉的发丝黏在滚烫的侧脸上，冰火两重的触感让她更加混乱。
“我…我不该吼霜儿…我…我吓到她了……更不该……”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滴落在紧紧攥着毛巾的手背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她的肩膀因压抑的啜泣而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所有的羞耻、慌乱与无地自容都通过这无声的震颤宣泄殆尽。
李菲菲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打断这汹涌的情绪，她任由赵灵儿宣泄自己的情绪，伸手轻轻拍打赵灵儿的背。
直到赵灵儿情绪彻底平复，她才伸出手从赵灵儿的手中拿过毛巾，擦拭她脸上的泪珠，随后双手轻轻覆在了赵灵儿那只攥得骨节发白、青筋微凸的手背上。
“傻丫头，”李菲菲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股穿透泪水的力量，直接落在赵灵儿低垂的耳边，“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她指尖微微用力，阻止了赵灵儿想要抽回手的本能退缩，那力道温和却不容置疑。
“你吼霜儿，是因为你慌了，你怕了。你怕什么？”她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试图捕捉赵灵儿躲闪的眼神，“是怕霜儿把你的心思出来，把你不敢承认的心事捅出来？”
她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柳叶刀，轻轻一挑，就将赵灵儿层层包裹的慌乱剥开了一个口子。
赵灵儿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挣扎着浮出水面，却呛得自己更加狼狈。
她下意识地想摇头否认，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最后认命般点点头，承认了李菲菲的话，赵灵儿眼眶又泛起了红。
李菲菲的话语精准地戳中了她的内心——那猝不及防被暴露在李菲菲面前的那份难以启齿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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