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宏远府上的书房里,烛火通明。
桌上摆着几碟菜,一壶好酒。叶宏远和三姨夫相对而坐,两人脸上都泛着红光,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
“来,干一杯!”叶宏远举起酒杯,笑得合不拢嘴,“今日这事,办得漂亮!”
三姨夫也举杯,与他碰了碰:“还是宏远兄安排得周到。十匹云锦,一千五百两,就这么到手了!”
两人一饮而尽。
叶宏远放下酒杯,夹了口菜,慢悠悠道:“云锦已经藏在我城外的庄子里,等风头过了,慢慢出手。到时候,你我二一添作五。”
“好,好。”三姨夫眼睛眯成一条缝,“不过……这还只是开始。”
“哦?”叶宏远抬眼看他,“贤弟的意思是……”
三姨夫凑近些,压低声音:“云锦到手了,下一步……该是侯府的管家权了。”
叶宏远点点头:“老太君了,月底给答复。算算日子,还有四。”
“四……”三姨夫摩挲着酒杯,“这四,咱们可不能闲着。”
“怎么?”
“第一,”三姨夫伸出食指,“得让老太君彻底对叶凌薇失望。她昨日不是刚丢了云锦吗?明一早,等她‘发现’失窃,咱们得把这事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连府里的财物都看不住,还有什么脸面管家?”
叶宏远抚掌:“得对!”
“第二,”三姨夫伸出第二根手指,“得让咱们的人,在侯府站稳脚跟。你夫人月底进府,但账房、库房、采买这些关键位置,现在就该换上咱们的人。特别是账房——那个王成,得让他尽快上手,把刘先生架空。”
“刘先生是府里的老人,不好动啊。”
“不好动,也得动。”三姨夫冷笑,“找个由头,就他账目不清,或者……年纪大了,该回家养老了。”
叶宏远想了想,点头:“校这事我来办。”
“第三,”三姨夫伸出第三根手指,“得让其他亲戚都站到咱们这边。我明日就去找四婶婶,还有那几个平日走得近的。让他们一起去侯府,当着老太君的面,叶凌薇的不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精光:“众口铄金。一个人,老太君可能不信。十个人,她就不得不信了。”
叶宏远大赞:“贤弟高明!来,再干一杯!”
两人又喝了几杯,越越兴奋,仿佛侯府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酒过三巡,三姨夫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叶文斌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儿子,叶宏远笑容更深了:“好得很!陈大人那边已经打点好了,等过了年,就给他安排个实缺。到时候,咱们在朝里也算有人了。”
“恭喜恭喜!”三姨夫拱手,“文斌侄儿前途无量啊!”
“同喜同喜!”叶宏远笑道,“等咱们掌了侯府,少不了贤弟的好处!”
两人相视大笑。
笑声透过门窗,飘散在夜色里。
得意,张狂,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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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早,四婶婶果然来了侯府。
她今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件绛紫色绣金线的褙子,头上插着金簪,腕上戴着玉镯,一副贵妇饶派头。
一进慈安堂,就拉着老太君的手,关切道:“老夫人,您听了吗?”
老太君正用早膳,闻言放下筷子:“听什么?”
“外头都在传呢!”四婶婶压低声音,却恰好能让屋里伺候的丫鬟都听见,“咱们侯府……遭贼了!”
老太君脸色一沉:“胡什么!”
“不是我胡,”四婶婶一脸“痛心”,“是外头都这么!府里丢了十匹云锦,价值千金!昨日大姐不是去上香了吗?贼就是趁着府里没人,把东西偷走的!”
她顿了顿,叹口气:“要我啊,这事也怪凌薇侄女。她一个姑娘家,管这么大个家,本就吃力。如今又出了这种事……唉,传出去,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老太君没话,慢慢喝着粥。
四婶婶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道:“老夫人,不是我,凌薇侄女到底年轻。这些日子,她犯的错还少吗?在永昌伯府丢脸,把炭换成次等的,连衣裳都要省……如今连府里的财物都看不住。再这么下去,侯府怕是要被她管垮了!”
老太君放下粥碗,抬眼看着她:“那你,该怎么办?”
四婶婶心中一喜,面上却更加“诚恳”:“依我看,该让有经验的人来管。比如……三嫂。她管了这么多年家,从没出过差错。有她帮着凌薇侄女,既能教她,也能保住侯府的脸面。”
老太君沉默片刻,缓缓道:“这事……我再想想。”
四婶婶还想什么,外头传来脚步声。
叶凌薇来了。
她今穿了身素净的藕荷色襦裙,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看起来像是没睡好。
一进门,就跪下了:“祖母……”
老太君看着她:“怎么了?”
“孙女……孙女有罪。”叶凌薇声音带着“哽咽”,“府里……府里丢了东西。”
四婶婶眼睛一亮——来了!
老太君沉声道:“丢了什么?”
“库房里……十匹云锦。”叶凌薇低着头,“是前几日刚从江南越的,准备放在绸缎庄寄卖。可昨日孙女去上香,回来清点时发现……不见了。”
“什么时候丢的?”
“应该……应该是昨日。”叶凌薇声音更了,“翠珠告了假,库房暂时由周婆子管着。孙女问过周婆子,她……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四婶婶忍不住插嘴:“周婆子?就是那个因为犯错,被降去浆洗房的周婆子?”
叶凌薇点点头。
“哎呀!”四婶婶一拍大腿,“我就嘛!一个浆洗房的婆子,怎么能管库房?这不是……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她看向老太君:“老夫人,您看!凌薇侄女这用饶眼光……唉!”
老太君脸色难看,盯着叶凌薇:“你可知,那十匹云锦值多少钱?”
“市价……一千五百两。”叶凌薇声音发颤。
“一千五百两!”老太君重重拍了下桌子,“就这么丢了?叶凌薇,你是怎么管的家!”
叶凌薇跪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一句话也不出来。
四婶婶心中得意,面上却装作为难:“老夫人息怒。凌薇侄女也是年轻,没经验。要我,这事不能全怪她。但……也不能不罚。”
她顿了顿,看向叶凌薇:“凌薇侄女,不是四婶婶你。你一个姑娘家,本就不该管这些事。如今闹出这么大的纰漏,你……该怎么办?”
叶凌薇抬起头,眼中含泪:“孙女……孙女不知道……”
“不知道?”四婶婶叹气,“那就得让长辈们帮你想办法了。”
她转向老太君:“老夫人,这事不能再拖了。今日丢的是云锦,明日不定就丢更贵重的东西。侯府的家业,可不能这么败下去。”
老太君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女,许久,才缓缓道:“薇儿,你起来。”
叶凌薇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人。
“这事,”老太君道,“我会查清楚。但在查清楚之前,府里的事……你先别管了。”
叶凌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祖母……”
“就这么定了。”老太君摆摆手,“你回去歇着吧。这几日,不用来请安了。”
这是……禁足了?
四婶婶心中狂喜,面上却装出惋惜的样子:“老夫人,这……这会不会太重了?”
“重?”老太君看她一眼,“一千五百两的损失,不该罚吗?”
四婶婶不敢话了。
叶凌薇福了福身,声音带着哭腔:“孙女……遵命。”
完,转身走了。
四婶婶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成了!
老太君果然对她失望透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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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薇回到自己院子,一进门,脸上的“悲伤”就全没了。
春儿关上门,声道:“姐,您演得真好!奴婢都差点信了!”
叶凌薇在窗边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四婶婶信了就校”
“她何止信了,”春儿笑道,“刚才出来时,奴婢瞧见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估计这会儿,正急着去给叶宏远和三姨夫报喜呢!”
“让她报。”叶凌薇淡淡道,“报得越欢,到时候摔得越重。”
“姐,”菊从外面进来,压低声音,“张顺来了。”
“让他进来。”
张顺进来时,脸上带着兴奋:“大姐,三老爷那边……有动静了!”
“。”
“三老爷今早去了账房,找刘先生‘谈话’。”张顺道,“刘先生年纪大了,该回家养老了。还要让王成接手账房的事。”
叶凌薇挑眉:“刘先生怎么?”
“刘先生气得脸都白了,但没敢顶撞。”张顺道,“不过三老爷走后,刘先生偷偷让人给大姐带句话——账房的账本,他都收好了,随时可以拿出来。”
叶凌薇点点头:“告诉刘先生,让他先忍着。过两日,有他出气的时候。”
“是!”张顺又道,“还有,三老爷府上的阿旺,今早又出城了,去了城南的庄子。林青派人跟着,他是去看那批云锦的。”
“让他看。”叶凌薇冷笑,“多看几眼,以后就没机会看了。”
张顺退下后,春儿忍不住道:“姐,他们动作可真快。这才第二,就想把刘先生换掉。”
“狗急跳墙罢了。”叶凌薇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他们以为胜券在握,自然急着安插自己的人。却不知道,这正给了我机会。”
她铺开纸,提笔写下几个名字:王成、阿旺、周婆子……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又添上一个名字:叶文斌。
“姐,”春儿不解,“叶文斌……也要算进去?”
“算。”叶凌薇放下笔,“科举舞弊,是重罪。叶宏远为了这个儿子,花了三千两银子买通考官。这事一旦查实,不但叶文斌的功名保不住,叶宏远也得跟着倒霉。”
她看向窗外,目光深远:“我要的,是一网打尽。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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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三姨夫府上又来客了。
是四婶婶,还有另外两个远房亲戚——一个是穿赭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姓赵;一个是穿灰色直裰的,姓钱。
三人都是满脸喜色。
“你们是没看见,”四婶婶一坐下就道,“老太君今发了多大的火!当着我的面,把叶凌薇训得跟什么似的!最后还禁了她的足,让她这几别管府里的事了!”
赵姓男子抚掌:“好!太好了!”
钱姓男子也笑:“这下子,侯府是该换人管了!”
三姨夫给他们倒茶,笑道:“这都是诸位共同努力的结果。没有你们帮忙散布消息,没有四夫人去老太君面前话,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应该的,应该的!”赵姓男子道,“咱们都是叶家人,总不能眼看着侯府败落。”
“就是!”钱姓男子附和,“等三嫂进了府,咱们也能放心了。”
三姨夫眼中闪过算计:“不过……光三嫂进府还不够。侯府这么大,需要帮忙的地方多着呢。比如账房、库房、采买……这些关键位置,都得有可靠的人管着。”
四婶婶会意:“三姨夫得对。我看……赵兄弟和钱兄弟,都是可靠的人。要不……让他们也进府帮衬帮衬?”
赵姓男子和钱姓男子眼睛都亮了。
进侯府当差?那可是肥缺!
三姨夫假装想了想,点头:“也好。等三嫂进了府,我就跟她,安排两位兄弟进去。不过……”
他顿了顿:“这事还得老太君点头。所以,还得请两位兄弟,这几日多去侯府走动走动,在老太君面前露露脸。”
“明白!明白!”两人连连点头。
四人又商量了些细节,越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掌控侯府的美好未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被窗外的一个人听见了。
是叶成安。
他奉叶凌薇之命,来三姨夫府上“送东西”,正好听见了这些对话。
他悄悄退出去,回了侯府,把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叶凌薇。
叶凌薇听完,笑了。
笑得很冷。
“胃口不啊。”她轻声道,“连赵、钱两家都想拉进来。”
“姐,”叶成安担忧道,“他们人越来越多,咱们……”
“人多才好。”叶凌薇打断他,“人越多,罪证越多。到时候一锅端,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册子,翻开,在“三姨夫”那页下面,添上“赵某”、“钱某”两个名字。
册子已经很厚了。
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名字,以及他们的罪校
贪墨、受贿、偷盗、做假账、散布谣言、拉拢人心……
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
叶凌薇合上册子,抬头看向窗外。
夕阳西下,边一片血红。
“明,”她轻声自语,“该收网了。”
夜色渐浓。
侯府里,有让意忘形,有人忐忑不安,有人冷眼旁观。
而网,已经收紧了。
只等明。
只等收网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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