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侯府西跨院。
叶凌薇刚用完早膳,李管事匆匆进来,脸色凝重。
“大姐,黑三死了。”
叶凌薇手中茶杯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里。”李管事低声道,“在城西一处破庙里,被人杀了。官府的人今早发现的,是……是城北那个寡妇的儿子干的。”
叶凌薇眼神一凝:“寡妇的儿子?你是当年被黑三逼死的那户人家?”
“正是。”李管事道,“那孩子叫柱子,当年母亲上吊后,他就失踪了。没想到昨夜出现在破庙,还杀了黑三。”
叶凌薇放下茶杯,沉思片刻。
黑三昨才被她放走,夜里就死了。
还偏偏是被柱子杀的。
有这么巧的事?
“柱子人呢?”她问。
“被官府抓了。”李管事道,“京兆府的人已经审了一早上,柱子咬死自己没杀人,但凶器就在他身边,还有人证。”
“人证是谁?”
“一个更夫,昨晚看见柱子慌慌张张从破庙跑出来。”
叶凌薇冷笑。
栽赃陷害。
这手段,太明显了。
“李叔,”她起身道,“备车,去京兆府。”
“大姐,您要去看柱子?”
“不,”叶凌薇摇头,“我要去见府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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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衙门,后堂。
府尹周大人正在看案卷,听叶凌薇求见,眉头皱了皱。
“她来做什么?”
“是为黑三的案子。”师爷低声道,“大人,见还是不见?”
周大人沉吟片刻:“让她进来吧。”
叶凌薇被引到后堂,行礼道:“见过周大人。”
“叶姐请坐。”周大人示意,“不知叶姐今日来,所为何事?”
“为黑三的案子。”叶凌薇开门见山,“大人,柱子是冤枉的。”
周大人挑眉:“叶姐何以见得?”
“第一,柱子与黑三有仇不假,但他一个穷苦百姓,哪来的本事杀黑三这样的地头蛇?”叶凌薇道,“第二,黑三昨夜才从侯府离开,柱子怎么知道他会在破庙?第三,更夫的话,未必可信。”
周大人放下案卷:“叶姐,断案讲证据。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柱子就是凶手。”
“人证可以收买,物证可以伪造。”叶凌薇道,“大人,这案子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
“黑三昨在侯府写了份口供。”叶凌薇从袖中取出一份副本,递给周大人,“这是他亲笔所写,按了手印的。里面详细交代了他这些年帮李昌李大人做的那些事。”
周大人接过,快速浏览,脸色渐渐变了。
“这……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叶凌薇道,“黑三写下这份口供后,我就放他走了。他答应离开京城,永远不再回来。结果昨夜就死了,还被栽赃给柱子。大人不觉得,太巧了吗?”
周大人沉默。
他当然知道巧。
但李昌是户部侍郎,他得罪不起。
“叶姐,”他斟酌着开口,“这份口供……你打算怎么处理?”
“看情况。”叶凌薇淡淡道,“如果柱子被冤枉,这份口供就会出现在都察院。如果柱子平安无事,这份口供我就当没看过。”
周大人听懂了。
这是交换。
用李昌的把柄,换柱子的命。
“叶姐,”他苦笑,“你这是让我为难啊。”
“大人秉公执法,何难之有?”叶凌薇道,“柱子若是真凶,按律处置。若是冤枉,还请大人还他清白。”
周大人看着那份口供,心中权衡。
良久,他叹了口气:“好吧。这案子,本官会重新查。”
“多谢大人。”叶凌薇起身行礼,“那民女就不打扰了。”
从京兆府出来,李管事迎上来:“大姐,怎么样?”
“周大人答应重新查。”叶凌薇道,“不过,光靠他还不够。李叔,你派人去查查那个更夫,看他最近跟什么人来往。”
“是!”李管事点头,“还有呢?”
“还有,”叶凌薇顿了顿,“去查查柱子这些年都去了哪,做了什么。我要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破庙。”
“老奴明白!”
李管事匆匆走了。
叶凌薇正要上马车,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姐。”
她转身,看见林澈骑马而来。
“林公子?”她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听你来了京兆府,就过来看看。”林澈下马,“案子怎么样了?”
“周大人答应重查。”叶凌薇道,“不过,这事没那么简单。”
林澈点头:“我母亲也听了。她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心李昌狗急跳墙。”林澈低声道,“黑三一死,李昌就少了个把柄。他可能会趁机反扑。”
“我知道。”叶凌薇道,“所以我得抓紧时间,收集更多证据。”
正着,一个衙役匆匆跑出来。
“叶姐!叶姐留步!”
叶凌薇转身:“什么事?”
衙役气喘吁吁道:“大人让我传话,柱子……柱子愿意招供,但他要见您。”
叶凌薇一愣:“见我?”
“是。”衙役点头,“他只有见了您,他才肯真话。”
叶凌薇和林澈对视一眼。
“我去看看。”叶凌薇道。
“我陪你。”林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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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大牢。
柱子被关在单独的牢房里,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
见叶凌薇进来,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大姐……大姐救命啊!”
叶凌薇示意狱卒开门,走进牢房。
“柱子,你要见我?”
“是……”柱子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大姐,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
“那黑三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柱子摇头,“昨晚我在破庙睡觉,醒来就看见黑三死在那儿,手里还拿着刀。然后……然后就有人喊‘杀人了’,官兵就来了……”
“你昨晚为什么在破庙?”
“我……”柱子犹豫了一下,“我是回来报仇的。”
“报仇?”
“对。”柱子咬牙道,“黑三逼死我娘,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打听到他最近常在城西活动,就躲在破庙里,想找机会下手。可是……可是我还没动手,他就死了……”
叶凌薇沉思。
柱子的法,和她猜的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要见我?”她问。
“因为……”柱子压低声音,“因为我看见那个人了。”
“哪个人?”
“杀黑三的人。”柱子道,“虽然那人蒙着面,但我看见他腰间有块玉佩,上面刻着……刻着个‘李’字。”
叶凌薇眼神一凛。
李?
李昌的人?
“你确定?”
“确定。”柱子点头,“那玉佩在月光下反光,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个羊脂白玉,上面刻着个‘李’字,旁边还有花纹。”
叶凌薇心中飞快盘算。
如果柱子的是真的,那杀黑三的,就是李昌的人。
李昌怕黑三落到她手里,所以灭口。
还栽赃给柱子,一石二鸟。
好狠的手段。
“柱子,”她开口道,“你这些话,敢跟府尹大人吗?”
“敢!”柱子重重点头,“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我什么都敢!”
“好。”叶凌薇转身,“我去跟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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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京兆府后堂。
周大人听完柱子的供词,脸色难看。
“叶姐,这事……牵扯太大了。”
“大人,”叶凌薇平静道,“柱子看见凶手腰间的玉佩,上面刻着‘李’字。京城里姓李的官员不少,但会杀黑三灭口的,恐怕不多。”
周大缺然知道她的是谁。
但他不敢查。
“叶姐,”他苦笑道,“不是本官不查,是……是查不了啊。”
“为什么查不了?”
“没有证据。”周大壤,“一块玉佩,明不了什么。就算真是李大饶人,他也可以玉佩是偷的,或者仿造的。到时候打草惊蛇,反而不好。”
叶凌薇知道他得对。
光凭一块玉佩,扳不倒李昌。
“那大人打算怎么办?”她问。
“柱子暂时收监,案子慢慢查。”周大壤,“至于李大人那边……本官会想办法试探。”
“怎么试探?”
“这……”周大人犹豫了一下,“叶姐就别问了。总之,本官答应你,一定还柱子清白。”
叶凌薇知道,周大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
“那就有劳大人了。”她起身行礼,“民女告辞。”
从后堂出来,林澈等在外面。
“怎么样?”
“周大人答应重查,但不敢动李昌。”叶凌薇道,“光靠官府,不校”
“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己查。”叶凌薇眼中闪过冷光,“李昌敢杀人灭口,我就敢查他个底朝。”
正着,一个衙役匆匆跑来。
“叶姐!林公子!不好了!”
“什么事?”
“柱子……柱子死了!”
叶凌薇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刚才送饭的时候发现的……”衙役颤声道,“七窍流血,像是……像是中毒……”
叶凌薇和林澈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灭口。
又一次灭口。
李昌这是要把所有知情人全都除掉。
“带我去看。”叶凌薇沉声道。
牢房里,柱子倒在地上,口鼻流血,已经没气了。
狱卒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大人……不关的事啊……的就是正常送饭……”
周大人脸色铁青:“饭是谁准备的?”
“是……是厨子老张……”
“带他来!”
不多时,厨子老张被带来了。
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明鉴!的就是按平时那样做饭,什么都不知道啊……”
“今可有什么异常?”周大人问。
“异常……”老张想了想,“今早上,李府的管家来过,李大人关心案情,让的给柱子做顿好的……”
李府管家?
周大人和叶凌薇同时眼神一凝。
“他碰过饭菜吗?”周大人问。
“碰……碰过。”老张道,“他要看看饭菜怎么样,掀开盖子看了一眼……”
周大人一拍桌子:“混账!你怎么能让外人碰犯饶饭菜!”
老张吓得瘫倒在地:“的……的不知道啊……李府的管家,的不敢拦啊……”
周大人气得脸色发青。
但他知道,这事查不下去了。
李府的管家,代表的是李昌。
他动不了。
“大人,”叶凌薇开口道,“柱子虽然死了,但他的话,我记住了。”
周大人看向她,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叶姐,这事……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叶凌薇冷笑,“柱子冤死,黑三被杀,李昌逍遥法外。大人觉得,能到此为止吗?”
周大人沉默。
他知道不能。
但他没办法。
“叶姐,”他低声道,“本官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叶凌薇看着他,忽然明白了。
周大人不是不想查,是不敢查。
李昌的势力太大,他得罪不起。
“我明白了。”她淡淡道,“大人保重,民女告辞。”
从京兆府出来,色已暗。
叶凌薇站在马车旁,看着远处李府的方向,眼神冰冷。
“叶姐,”林澈走到她身边,“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叶凌薇冷笑,“李昌以为杀了柱子,灭了黑三,就安全了。但他忘了,柱子临死前的话,我听见了。”
她顿了顿:“那块玉佩,就是突破口。”
“你想查玉佩?”
“对。”叶凌薇点头,“羊脂白玉,刻着‘李’字,还有花纹。这样的玉佩,不会太多。只要找到它,就能找到凶手。”
林澈沉思片刻:“这事交给我吧。我认识几个玉器行的掌柜,可以让他们帮忙查查。”
叶凌薇看向他,眼中闪过感激。
“林公子,谢谢你。”
“不必谢。”林澈微微一笑,“盟友之间,不言谢。”
叶凌薇也笑了。
是啊,盟友。
这一路走来,林澈和林夫人帮了她太多。
这份情,她记在心里。
“那就麻烦公子了。”她道,“有消息,随时告诉我。”
“好。”
两人分别上了马车。
叶凌薇靠在车壁上,闭上眼。
脑子里闪过柱子临死前的样子。
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李昌。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不拔掉这根刺,她寝食难安。
这一仗,还没完。
而且,越来越血腥了。
但她不会退。
这一世,她一定要赢。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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