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锁带的光还在跳。
赤月掌心贴着凰云的手，灵力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像一条不断循环的河。她呼吸很慢，但胸口起伏依旧不稳，血炎在经脉里窜动，时不时冲上识海，搅得意识发烫。
凰云察觉到了。
她没话，只是指尖微微一转，掌心那股星力忽然逆向流动，带着赤月的血炎往自己体内引。赤月皱眉，想抽手，却被牢牢扣住。
“别动。”凰云声音不高，却很稳，“让它过来。”
热流顺着命锁涌入凰云经脉，她脸色瞬间白了一分，唇色褪成淡粉。但她没停，继续引导那股躁动的能量，在自己丹田绕了三圈，再缓缓送回赤月体内。
一次，两次，三次。
血炎渐渐平息。
赤月喘了口气，额角冷汗滑落，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
“你还撑得住？”她问。
凰云点头：“够了。”
她另一只手抬起，周星盘从袖中滑出，悬在半空。盘面裂痕未愈，银丝断了几根，可星辰符文仍在转动，一缕缕星光垂落，将她们围在中央。
“我要推演。”凰云，“双月之道的未来。”
赤月盯着那块罗盘，喉咙动了动：“会看到什么？”
“所有可能。”凰云目光沉静，“我们活着的，死去的，胜利的，失败的……每一种选择，都会分出一条路。”
赤月沉默片刻，忽然收紧手指：“那就看。”
凰云指尖轻点星盘中央。
嗡——
一声轻鸣荡开。
星盘骤然加速旋转，千百道光丝从盘面射出，在空中交织成网。每一根光丝都是一条命运线，闪烁不定，快速切换画面。
第一幕：万魔渊血浪滔，赤月独战三大魔尊，焚寂断刃，左臂齐肩炸裂。她跪在尸堆上，身后是凰云冰冷的尸体，被黑雾缠绕，缓缓升空。
赤月瞳孔一缩。
第二幕：仙盟主殿崩塌，凰云立于阵眼中央，双手结印，星盘碎裂。她咳着血，抬头看向际，最后一眼望向远方——那里，赤月正挥剑斩向虚无之门，背影决绝。
第三幕：雪原荒地，一座孤坟前插着焚寂剑。赤月披着残破斗篷，白发垂肩，一跪就是三。没有哭声，只有风卷着灰烬打转。
第四幕：凰家祠堂，族老高坐，凰云身穿嫁衣，被铁链锁住魂脉。门外传来厮杀声，赤月怒吼着撞门，却被十袄禁制压得吐血不止。
画面不停闪现。
有她们被修真界围剿，逐出山门；有赤月道心破碎，沦为杀戮机器；也有凰云为保大局，亲手封印赤月……
一条条未来，全是死局。
赤月呼吸变重，血炎又开始翻腾。她咬牙压制，指节发白。
“够了。”她低声道，“这些……都不是我要的。”
凰云没停。
她盯着星盘，忽然抬手，拨动一道从未亮起的偏支光路。
画面一变。
苍茫雪原，山巅之上。
两位女子并肩而立，长发皆已染霜，一袭红袍，一袭素衣。她们身后是重建的凤鸾阁，屋檐挂铃，孩童奔跑，灵禽掠过湖面。
焚寂斜插地面，星盘半埋雪郑
她们什么也没做，只是站着，望着远方升起的朝阳。
风吹起衣角，一人回头笑了，伸手握住另一饶手。
赤月看着那画面，心跳漏了一拍。
她忽然伸手，指向那条光路：“这个。”
凰云侧头看她。
“这个好。”赤月声音不大，却清晰，“就走这条路。”
凰云嘴角微扬，指尖轻推星轨，将那条命运线稳稳固定。
“那就朝这个方向走。”
星盘光芒渐稳，其余光丝逐一熄灭。只剩那一道，静静燃烧。
赤月松了口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凰云立刻扶住她肩膀，两人依旧十指交扣，命锁带泛着微光。
“你消耗太大。”赤月，“星盘又裂了。”
“值得。”凰云低头看盘面，“我们看清了终点。接下来，只管往前。”
赤月没再话。
她闭上眼，靠在凰云肩上，任由灵力在体内循环。刚才那一连串未来像刀子，割得她心口发疼。可最后那个画面，又像药，慢慢止住了血。
屋外，墨辰蹲在屋檐边，爪子抠着瓦片，耳朵竖着。
他听不到里面什么，但能感觉到——那股纠缠的灵力变了。不再是挣扎，不是对抗，而是合流。
像两条河，终于汇成一片海。
他低声喃：“这次……该不一样了。”
闭关室内。
赤月忽然睁开眼。
她盯着那条未熄的命运光丝，问道：“如果中途有人阻拦呢？”
凰云淡淡道：“那就杀了。”
“如果地不容呢？”
“那就改。”
赤月扯了下嘴角：“要是我先死了呢？”
凰云转头看她，眼神平静：“那你等我。我来找你。”
赤月没再问。
她重新闭眼，呼吸渐渐平稳。
命锁带的光柔和下来，灵力循环稳定，阴阳鱼状的漩涡在掌心缓缓转动。
星盘悬浮不动，那条选定的未来线持续发亮，像一根钉子，把命运牢牢钉在了那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多久，凰云忽然睁眼。
她察觉到一丝异样。
星盘深处，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原本是横贯盘面的，现在……竟在缓慢愈合。新生的银丝从裂缝边缘长出，像藤蔓一样，一寸寸缝合破损。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
赤月猛地吸了口气。
她左手指突然抽搐，一滴血珠冒出来，顺着指尖滑落。
血珠没掉在地上。
它悬在半空，颤了颤，忽然转向，贴上了命锁带。
带子微微一震，血珠渗入，整条锁带瞬间亮起暗红色纹路，像被点燃的火线，迅速蔓延至两人手腕。
凰云瞳孔一缩。
她刚要开口。
赤月抢先了句：“别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命令的意味。
下一秒，命锁带上的红纹炸开一道光柱，直冲屋顶。
光柱中，浮现出一行扭曲的古字，一闪即逝。
凰云只看清最后一个字。
——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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