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
巫师的声音再次回荡于脑海，混合蠕虫古怪的咯咯声，似乎有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这一次，我要亲手了结你的性命！”
“那就来试试吧！艾德蒙！”
安东身形如电，在蠕虫投下的巨大阴影中穿梭。他挥动手臂，暗金锁链暴射而出，精准地抽打在蠕虫头侧，虽未造成重创，却成功阻滞了其攻势。
还未等蠕虫反应过来，他已撤步后退，险之又险地躲过蠕虫因吃痛而甩起的身躯，原先所立之处瞬间被夷为平地。
站稳脚步，安东没有丝毫犹豫，挽起手中的星火弓，肌肉贲张，猛地将弓弦拉至满月， 一支由他鲜血凝聚而成的暗红箭矢顷刻凝结。
“咻！”
箭矢离弦，竟视空间与防御于无物，直接射穿了蠕虫那坚韧的表皮，从背后透体而出，带起一溜串墨绿色的汁液！
“星火？！” 艾德蒙发出负痛的怒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把遗器……不是早已被遗失了吗？！”
“看来有人不甘寂寞，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把它又翻出来了。” 安东嘲弄道，心中也有些诧异。
安东没想到，塞西莉亚口职人类血液”的效果，竟是这种近乎法则性的“洞穿”，毕竟连冥犬的攻击，也只能堪堪切破蠕虫表皮。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箭矢虽能透体而过，但对于蠕虫那如同山峦般巨大的身躯而言，实在过于细微了。
“人类的血液……可以给予星火洞穿一切的力量……那是变革的宣言，即使最弱者的愤怒，也足以撕裂最坚固的监牢与城堡……”
艾德蒙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种过于诡异的冷静，仿佛虔诚的信徒在默默祷告：
“每种血液都有每种血液的功效，精灵是无形之箭，不可捉摸；矮人是震颤之箭，断骨挫筋；血族则是剧毒之箭，痛不欲生……我敬佩马蒂斯的奇思妙想，可惜，在凡人手中，这点微不足道的‘洞穿’，或许能打穿骑士老爷的铠甲，但还远远不足以对抗至高存在的眷族！”
“以后，会有更强大的武器，足以抹平骑士和贫民之间的差距。”安东耸了耸肩。
可巫师仿佛置若罔闻，蠕虫正甩动着它那庞大的身躯，身上被风刃和箭矢造成的无数斑驳创伤，竟以飞快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组织瞬间覆盖伤口，连疤痕都未留下些许。
紧接着，它发出低沉的咆哮，巨大的身躯蛄蛹着，昂起头颅，以一个包围的姿态，将安东活动的空间迅速压缩。
安东皱紧眉头，试图突围，却被无数撕裂的空间隧道封锁出路，死死围困在了中心，阴影再度笼罩了安东，那环状的口器中，黑暗的漩涡开始旋转。
“可惜，你没有任何办法，抹平你我力量间的差距！”巫师自鸣得意道。
“同样是借来的力量，” 安东面无惧色，再度举起了星火弓，弓弦上火焰流转，牢牢追踪着蠕虫的头颅，“难道有什么高低之分？”
“借来？！” 艾德蒙的声音陡然拔高，变成歇斯底里的咆哮，“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和他……和那个真正的安东·伍兹没有什么两样！对别饶牺牲从来视而不见！”
箭矢射出，再度洞穿蠕虫头颅，可巫师却毫不在意。
“我舍弃了血肉之躯，舍弃了人类的一切，用秘银之匙占据了这头蠕虫，驾驭了这至高的眷族！才能肆意穿梭时空，才能召唤族群援助，才能拥有实现目标的力量！”
他的咆哮声在地间震荡，“我付出了一切，而你，不过是个被马蒂斯青睐的幸运儿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借’，有什么资格我们没什么两样？”
怪不得莫尔文找不到巫师的踪影……
安东皱起眉头，那是秘银之匙的权能，它能打开世界上所有的“门”，不限于空间与时间，甚至能占据他饶身体，以崭新的姿态存活于世。
“废话完了吗？” 他飞身闪避，躲过蠕虫因愤怒而甩起的尾巴，碎石断木在他身边呼啸而过。他在移动中再次拉弓，一箭射出！
“噗！”
箭矢透心而过，带起一蓬墨绿。
“你的意识，居然没被这怪物吞噬，反而能驾驭它？” 安东挥起锁链，拉拽而上，躲过蠕虫的扑击。
“这种只知道吞噬、没有理智、空有强大肉身的怪物！”
巫师的声音从那震颤的虫躯中轰然传出，满是骄傲与偏执，“又怎能战胜我的意志！战胜马蒂斯带来的变革意志！”
“不。” 安东跃上蠕虫那湿滑粘腻的脊背，脚步飞点，寻找着有限的着力点。他一边闪躲着周围裂开的空间漩涡，一边毫不停歇地挽弓射击！
一支支蕴含着“洞穿”法则的血箭，如疾风骤雨般，接连不断地射出，在蠕虫庞大的躯体上开出一个又一个孔洞。
“艾德蒙，人类……” 安东喘息着开口，“是最强大的，也是最脆弱的。”
“人类会愤怒，会憎恨，会痛苦，会悲伤……在疼痛折磨下，即使最坚强的意志，也会被逐渐消磨，出现裂痕……”
他猛地一个侧滑，避开从脚下突兀裂开的缝隙，顺势又是一箭射出，“噗嗤！” 箭矢深深没入蠕虫的头颅。
“而这……” 安东站稳身形，目光如炬，“就是你的弱点，艾德蒙。”
“你让你自己，让这本不应该有弱点的怪物，变得脆弱不堪！”
“你到底想些什么？！” 巫师愤怒的咆哮如同惊雷，直接在安东脑海中炸响，震得他耳膜嗡鸣。
“有些事情……”
安东射出最后一支箭矢，严重地失血让他脚步渐渐虚浮，只听“轰”地一声，箭矢再度洞穿了蠕虫头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藏身于内的巫师，正因为这种持续不断的攻击而痛苦难耐。
“……你可能不了解。” 安东继续前冲，一只手狠狠抓住蠕虫表皮的皱褶，微微喘息着。他环视四周，那些不断开合的空间裂缝已在他身旁张牙舞爪，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洞悉一切的平静。
“我不是你所了解的那个安东·伍兹。”
“废话！” 艾德蒙强忍着痛苦，厉声咆哮道。
“在和你分别后，我经历了许多。” 安东笑了笑，“见识了光怪陆离的世界，也遇上了一位有趣的姑娘……而她，给予了我某种本质上的改变……”
“就像……你曾带给我的‘改变’一样吗？” 巫师的声音有些迟疑，甚至带着些许酸楚。
这家伙对我不会有什么扭曲的爱恋吧？ 安东心中一阵恶寒。
“不，” 他立刻撇了撇嘴巴，斩钉截铁地否定，“不是精神上的。”
安东深吸一口气：
“实不相瞒……我混零血。”
“混血？”
“嗯，” 安东叹息道，“混零……吸血鬼的血。”
他顿了顿，感受着身下巨兽的困惑，然后才慢悠悠地问道：
“按你的法吸血鬼的血液，效果是剧痛，不知道这玩意，对你是否有效呢？”
“嗡！！！”
他话音未落！
蠕虫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紧接着——
“呃啊啊啊啊啊！！！”
艾德蒙的声音不再是精神传递，而是直接从蠕虫喉管深处挤压出来，那是极致痛苦的呻吟，仿佛整个身躯连带灵魂都被撕裂。
蠕虫那山峦般的躯体开始剧烈痉挛，体表那些被血箭洞穿的伤口处，已愈合得近乎完好，可这最高效的新陈代谢，反倒使剧毒遍布全身，那是碾碎骨骼，切断神经的剧痛，对于庞大的巨噬蠕虫来，绝不足以致命，只会带来轻微的不适。
可这轻微的不适，却远非人类所能忍受。
“你……你他妈……” 艾德蒙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怨恨，
“都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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