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剑心殿，气氛与上次受审时截然不同。
大殿内人数不多，却皆是宗门核心。掌门玄诚子端坐主位，面色沉凝。左右下首，分别坐着执法长老雷钧，以及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清癯的老者——传功长老古云。两位金丹长老的气息如同渊渟岳峙，让大殿内的空气都显得有些粘稠。
林凡步入殿中，立刻感受到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玄诚子的目光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古云长老眼神平静，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而雷钧的目光则最为直接，冰冷锐利，隐含压迫，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弟子林凡，拜见掌门，拜见两位长老。”林凡依礼参拜，姿态不卑不亢。
“免礼。”玄诚子虚抬右手，声音平稳，“林凡，召你前来，是有一事，或需你出力。”
“掌门请讲，弟子力所能及，定义不容辞。”林凡回答得滴水不漏。
玄诚子微微颔首，直接切入主题：“近半月来，宗门辖下三处偏远附属村落，接连遭遇不明袭击。村民尽数失踪，现场只残留极淡的……魔气与空间波动。”
魔气？空间波动？
林凡心中猛地一凛，立刻联想到了系统检测到的地脉异常！但他面上依旧平静，只是适当地露出惊讶与凝重之色：“竟有此事？莫非是秘境中逃遁的邪教余孽所为？”
“哼，是否余孽尚未可知。”雷钧冷哼一声，接口道，“但现场残留的空间波动极为诡异，并非寻常传送阵法，倒像是……强行撕裂空间所致。据典籍记载，慈手段，非元婴大能或特殊空间异宝不可为。”
他的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林凡背后的寂渊古剑。寂渊古剑乃上古遗宝，蕴含寂灭与虚空之道，具备撕裂空间的潜力，在宗门高层并非秘密。
林凡心中雪亮，这是阳谋！雷钧直接将怀疑的引子抛到了他的身上。他沉声道：“雷长老此言，是怀疑弟子与此事有关？弟子这半月一直于星陨峰闭关，从未踏出半步，外围诸多师兄皆可作证。且弟子若有能力瞬息之间往返数千里作案，当日又何须在归途上那般狼狈？”
他语气平静，却句句在理，点明了自己有不在场证明，且能力与事实不符。
玄诚子摆了摆手：“林凡，宗门并非怀疑你。只是此事蹊跷，而那三处村落……其地理位置，隐约构成一个三角，中心点，恰好指向宗门疆域内一处名为‘黑风涧’的险地。黑风涧终年阴风怒号，空间紊乱，自古便是禁地。我们怀疑，那里可能隐藏着邪教徒的一处重要据点，或者……连接着某个不稳定的型异度空间。”
古云长老此时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力量：“据幸存的边缘猎户模糊描述，袭击者身形飘忽，能融于阴影，手段诡异，与记载中的‘影魔’或精通暗影遁法的修士颇为相似。而‘黑风涧’的环境，极适合此类存在藏匿。”
影魔？暗影遁法？林凡心思电转，这与系统检测到的“混乱”、“侵蚀”特性似乎能部分对应上。
玄诚子继续道：“黑风涧环境特殊，金丹修士气息过于强大，一旦进入容易引发大规模空间涟漪，甚至导致空间崩塌，风险极大。而筑基弟子中，实力足够者，未必擅长应对此类环境与敌人。”
他看向林凡，目光深邃：“林凡，你虽初入筑基，但身负归墟道基，寂灭之力对魔气、阴邪之物有然克制。更兼你在秘境中表现出的应变之能……宗门希望你能带队，挑选几名得力筑基弟子，前往黑风涧外围探查，确认是否有邪教据点存在。若有可能，抓回活口，查明村民下落。”
来了！这就是目的！
将他这个“变数”推出宗门的“保护”圈，投入已知的危险之地。若他死在里面，自然一了百了，寂渊古剑也可被宗门“回收”。若他能查明真相，揪出邪教据点，对宗门亦是功劳。无论如何，幕后之人都不亏。
而且，指名让他这个“新手”带队，队伍里会安排些什么人，可就耐人寻味了。是帮手，还是监视者，甚至……是催命符？
林凡沉默片刻，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问道：“掌门，弟子有一事不明。宗门大阵覆盖疆域，对魔气感应应极为敏锐，为何能让袭击者接连得手，且未能追踪到踪迹？”
此言一出，玄诚子与古云长老眼神微动，雷钧的脸色则瞬间阴沉下来。
“林凡，你是在质疑宗门大阵，还是在质疑我等巡查不力？”雷钧厉声质问。
“弟子不敢。”林凡不慌不忙，“只是弟子想起秘境中邪神诅咒的诡异，能侵蚀心智，扭曲感知。故而担心，是否有什么东西，干扰甚至……污染了部分阵法节点，导致其监察能力下降？”
他没有直接出星陨峰的发现，而是借秘境之事旁敲侧击。
玄诚子与古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古云沉吟道：“你所虑，并非没有可能。宗门大阵庞大精密，偶有疏漏亦属正常。此事，老夫会亲自核查。”
雷钧却冷冷道：“休要危言耸听！宗门大阵乃祖师所立，历经数千年稳固如山，岂是些许魔气所能污染？林凡，你莫要转移话题，掌门之命，你接是不接？”
所有饶目光再次聚焦于林凡。
林凡知道，这一步，他不得不踏出。留在星陨峰，看似安全，实则是温水煮青蛙，等着未知的阴谋酝酿。主动出击，虽入险境，却也可能是破局之机。至少，能暂时脱离这被全方位监控的囚笼，也能亲自去验证黑风涧与地脉异常、村落袭击之间的关联。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躬身：“弟子，领命！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玄诚子脸上露出一丝缓和：“好！人员方面，你可自行挑选相熟、信任的弟子。宗门也会指派一人协助。三日之后，辰时，山门广场集结出发。”
“自行挑选？”林凡心中微动，这算是掌门给予的一点便利吗？“弟子想请柳青青师姐与赵铁师兄同校”
柳青青机敏，赵铁沉稳可靠，都是经历过秘境生死考验的伙伴。
“准。”玄诚子点头。
“宗门指派何人？”林凡看向雷钧，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人选必与雷钧脱不了干系。
雷钧面无表情，淡淡道：“我之记名弟子，卫尘。他修为已至筑基后期，精擅追踪匿形之术，对黑风涧一带也较为熟悉，可助你一臂之力。”
卫尘！那个在归途截杀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气息冰冷的青年！果然是雷钧的人！
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有卫师兄相助，此行把握更大。”
任务既定，众人再无多言。林凡行礼告退，转身走出剑心殿。
殿外阳光明媚，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阳谋已接，前路未卜。黑风涧是陷阱还是机遇？同行的卫尘是帮手还是毒蛇？地脉异常、村落袭击、影魔、空间波动……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他抬头望向星陨峰的方向，眼神锐利。
“系统，优先解析星陨峰外围那七处隐匿节点的具体功能，特别是其‘反向操控引导’的可能目标与方式。” “还有，调出所有关于‘黑风涧’、‘影魔’以及空间撕裂异象的宗门记载与相关记忆碎片。” “三时间……足够了。”
他踏步而行，身影在光影交错间，透出一股决然与坚定。
无论前方是何龙潭虎穴，他都要去闯一闯。而这第一步，便是要在出发前，尽可能多地掌握筹码，看清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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