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许？
怎么看起来，比电视上还年轻，甚至还有点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一个站在前排的壮汉，壮着胆子喊道：“你真是许县长？”
“如假包换。”
许笑了笑，指了指自己。
“江城县常务副县长，许。”
“身份证要不要看一下？”
一句玩笑话，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止一星半点。
许多人脸上紧绷的肌肉都松弛下来，有几个年轻些的工人甚至没忍住，嘴角咧了一下。
“许县长，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那壮汉见他态度和善，情绪也平复了些，声音里的火药味淡了不少。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狮鑫建设那个杀的王鞍，分包的工头周扒皮，卷了我们几百号兄弟半年的血汗钱跑了！”
“我们找开发商，开发商钱已经结给了周扒皮，让我们去找他。”
“我们去劳动局，劳动局让我们走程序，填表格。”
“我们去信访办，信访办也让我们填表，要按流程来！”
“程序走完了，表也填了，年都他娘的过完了，可我们一分钱都没拿到！”
“家里老婆孩子等着米下锅，娃等着钱交学费啊！”
壮汉着，一米八几的个子，肩膀开始抽动，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
他这一哭，像是点燃了蓄满委屈的火药桶，人群中顿时哭声一片。
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许县长，您给我们做主啊！”
“您是大扫除的总指挥，您连张涛那样的贪官都能办，可不能不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啊！”
呼喊声此起彼伏，刚刚平复下去的群情再次激动起来。
许没有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没有插话，也没有试图安抚。
他知道，此刻这群人最需要的，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青大老爷，而是一个能蹲下来，听他们把话完的人。
等哭声和喊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零星的抽泣时，许才抬了抬手。
“大家静一静。”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
“你们的难处，我也都听到了。”
然后，他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大家从工地赶过来，大中午的，饭都还没吃吧？”
工人们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路数？
我们在这儿讨薪，你问我们吃饭没有？
“没吃饭，哪有力气骂人，哪有力气讲道理？”
许脸上的笑容很真诚，没有半点官架子。
“我已经让人去准备盒饭了，两荤一素，管饱。”
“大家先填饱肚子，我们才有力气解决问题，对不对？”
人群彻底安静了。
他们见过推诿的，见过恐吓的，见过打官腔的。
他们从没见过一个县长，在他们围堵政府大门的时候，第一件事是问他们饿不饿，还要请他们吃饭。
某个窗口，陈望年和秘书并肩站着，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陈望年嘴巴微张，半没合拢。
“这子……”他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骂。
旁边的秘书更是目瞪口呆，低声：“书记，我……我去催一下食堂？”
陈望年摆摆手。
……
县委副书记办公室，李木子同样站在窗前，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他设想过许的一百种应对方式，他都有后手应对。
唯独没想过，许会请人吃饭。
民心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高明啊……”
李木子低声了一句。
楼下，那个带头的壮汉，心里那股子准备豁出去拼命的邪火，不知不觉就灭了大半。
“许县长……”
他喃喃道，语气里满是复杂。
“我呢，官不大，但饭还是管得起的。”
许继续道，声音平和。
“但是，我有个条件。”
众人心头一紧，来了，还是有条件的。
“吃完饭，大家选出十个代表来。”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所有证据，一张纸一张纸，一笔账一笔账，跟我清楚。”
“你们放心，今，你们不走，我也不下班。”
许看着众人，目光真诚清澈。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帮我把那个卷钱跑路的混蛋，给揪出来！”
他没有我帮你们，而是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一词之差，壤之别。
前者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是青大老爷的恩赐。
后者，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是把他们当成了平等的伙伴。
人群中，一些年纪大的工人，常年被拖欠工钱，看惯了冷脸，听惯了官腔，此刻听到这句话，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好！我们听许县长的！”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我们信你！”
“谢谢许县长！”
很快，几百份热气腾腾的盒饭被送到了广场上。
工人们席地而坐，没有一个人喧哗，秩序井然。
他们捧着手里的盒饭，大口大口地吃着，有人吃着吃着，眼泪就掉进了饭里。
一个时后，县政府一间会议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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