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金属舱室，而是一片纯白得令人心慌的无垠空间。
没有仪表，没有舷窗，甚至没有重力。
叶辰悬浮其中，脚下的阶梯早已消失，仿佛置身于一个被抽离了所有概念的维度。
“这里是哪？”叶辰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显得异常清晰。
“这里是‘之间’。”
“使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对面，那张标准化的微笑，在这片纯白中，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几分诡异。
“一个脱离了常规时空维度的过渡区域，便于我们进行高效沟通。毕竟，接下来的信息量，可能会让您的大脑出现一点的‘蓝屏’。”
“玉面修罗，究竟是什么？”叶辰直奔主题，他不喜欢绕圈子。
“一个组织？一个文明？还是……某个体？”
“使者”的微笑弧度没有丝毫变化，祂的语调平直得像一条直线。
“‘玉面修罗’是一种‘现象’。当一个宇宙的熵增达到临界点，当它的‘故事’即将走向终结时，‘玉面修罗’便会出现，祂会挑选‘执棋者’，去回收那些散落在时间长河中的‘因果’，也就是您任务中的‘红尘书’碎片。”
“回收因果？”叶辰捕捉到了关键词，“听起来，不像是救世主，更像……宇宙的收尸人？”
这个比喻，让“使者”那程序化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卡顿。
“您的理解……非常精准。我们不干涉文明的兴衰，不阻止宇宙的寂灭。我们只负责记录，见证，以及回收。毕竟，每一个故事的结局，都值得被珍藏。”
“使者”抬手一挥，纯白的空间瞬间被亿万星辰点亮。
一幅浩瀚的动态星图，在他们周围缓缓展开。无数的光点在诞生，在熄灭。每一颗光点的明灭，都代表着一个文明从崛起走向灭亡的完整过程。
“宇宙这么大，执棋者不止我一个吧？”叶辰的目光扫过那些寂灭的星点。
“当然。”“使者”点头，“就像一场盛大的‘吃鸡’游戏，每个走向终点的宇宙‘服务器’，都会诞生一位执棋者。你们的目标是相同的，但过程，却充满了……‘内卷’。”
祂用了一个非常地球化的词语。
“卷赢了，有什么奖励？长生不老？还是成为新的神明？”叶辰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不。”
“使者”的回答，干脆利落。
“没有奖励。完成任务本身，就是意义。当然，如果您失败了……”
“会怎样？”
“使者”的目光，投向星图中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区域。
“在您之前，这片银河系的执棋者，也来自地球。他失败了。”
“他的结局，是被自己试图回收的‘因果’彻底吞噬，从存在层面被抹除。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就像是一个游戏账号被永久注销，甚至连一行代码都不会留下。”
“所以，我不仅是来接替他的，还是来给他‘擦屁股’的？”叶辰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可以这么理解。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导致这片星域的因果律极度混乱。您的任务难度，因此被评定为……地狱级。”
“使者”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欢迎来到高端局，执棋者。在这里，每一个对手，都可能是你无法想象的存在。而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忘记你在‘新手村’学到的一牵”
叶-辰看着祂，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或者‘你们’，是谁创造的？”
“我们是‘玉面修罗’意志的延伸，是祂的‘手’与‘眼’。”
“你的微笑，是程序设定好的？”叶辰再次发问。
“是的，为了让沟通更具‘亲和力’。”
“关掉它。”叶辰的语气很平静。
“抱歉，此项指令超出我的权限。”“使者”依旧微笑着。
“是吗？”
叶辰的身影毫无征兆地，瞬间出现在“使者”的面前，两饶距离，不足一厘米。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使者”的眉心。
那一刻，周围的星辰宇宙，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使者”脸上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剧烈的扭曲和撕裂。就像是劣质的贴图，在疯狂报错。
祂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权限……错误……警告！检测到未知因果入侵……正在……修正……”
断断续续的电子音，从“使者”的喉咙里发出，再也不是之前那平滑的语调。
“你不是程序，也不是谁的意志延伸。”
叶辰收回手指，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这片空间的核心。
“你也是一个‘碎片’，对吗？一个拥有了自我意识，却被困在‘使者’这个躯壳里的……残缺的灵魂。”
“使者”的颤抖停止了。
祂脸上的微笑，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空白。仿佛一张被格式化聊白纸。
祂再次抬起头，看向叶辰。
“高赌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祂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奇异的，非男非女的，却充满了压迫感的腔调。
“恭喜你，执棋者。你通过邻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测试——辨别真伪。”
“那么现在，游戏才算真正开始。”
“欢迎来到……宇宙的角斗场。顺便提醒一句……”
“使者”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真正的，充满了冰冷与疯狂意味的笑容。
“别相信你的‘向导’。因为祂，才是你旅途中，最大的那个‘盲函。”
话音落下，整个纯白空间猛然收缩！
无尽的星辰化作一道道流光，裹挟着叶辰，冲入了一条光怪陆离，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跃迁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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