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芊指尖轻叩桌面，目光落在张婉清泛白的指节上，语气添了几分凝重：“幽冥瘴最喜缠附心有恶念之人，秦寿嫉妒你接济其他书生，又因你拒他纳妾而滋生占有欲，心底的阴暗恰成了邪气的‘引’。他定是私下遇见了那操控幽冥瘴的人 —— 得了件能藏阴的邪物，悄悄放在你身边。”
她顿了顿，看着张婉清骤然睁大的眼，继续道：“那邪物日日散出阴气，不仅让你脉象虚浮、夜做噩梦，还会慢慢扰你心神，让你行事恍惚，连对秦寿的算计都少了防备 —— 他这是想先毁你身子，再乱你心智，好让你乖乖受他拿捏。”
“竟…… 竟如此歹毒！” 张婉清听得后背发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衣襟，仿佛那邪祟之物正贴在身上。她声音发颤：“难道…… 那东西在我闺房里？”
正乱想着，门外丫鬟的声音急促传来：“姐！老爷在前厅等着呢，请了无难法师来，特意为您瞧身子，让您快过去！”
张婉清眉头一皱，眼底满是不屑 —— 经了秦寿的骗局，又听苏翎芊点破邪祟之事，她对这些 “法师” 早已不信，只当是又来骗钱的江湖人，甚至怀疑是秦寿搞的鬼。她刚要开口 “不去”，苏翎芊却先一步开口，声音平静却透着笃定：“姐自去前厅应付，我自有安排。”
张婉清一愣，苏翎芊便接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真是假自有定夺”
张婉清瞬间明白过来，压下心头的不安，对着苏翎芊重重点头：“好！我听苏姑娘的。” 她又转头对丫鬟吩咐，“你在偏厅好生伺候苏姑娘，不许离开半步，若有任何人来，先拦着。” 交代完，她攥紧袖中的帕子，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前厅走去，脚步虽稳，心里却早已提起了警惕。
偏厅内，苏翎芊待张婉清走后，立刻起身。她指尖凝聚起一缕淡金色的灵力，轻轻扫过偏厅的桌椅、屏风，灵力触到之处并无异常，只有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阴气，与张婉清身上的气息同源。
而前厅里，张婉清刚跨进门，就见一位身着明黄色法袍的道士坐在主位旁，法袍边角绣着模糊的符咒，却没什么灵力波动，他手里转着一串发黑的佛珠，面生无须，眼神却格外锐利，扫过张婉清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张父见她来，连忙招手：“婉清快来！这位是无难法师，本事可大了，特意请他来给你驱驱邪，治治身子！”
无难法师也站起身，对着张婉清拱手，声音刻意放得温和：“张姐不必怕，贫道观你面带晦气，定是有邪祟缠身，今日便为你除了这祸根。”
张婉清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顺从的模样，屈膝行礼：“有劳法师了。” 她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警惕，暗自想着苏翎芊的话，她倒要看看这法师想怎么做。
苏翎芊在偏房内静坐，指尖掐着简易的追踪诀，灵力顺着指尖游走，细细探查周遭气息 —— 方才为张婉清搭脉时便觉阴气松散，此刻掐诀一算，果然印证了猜想：那能聚阴的邪祟之物根本不在张府，张婉清身上的阴气，不过是长期靠近邪物沾染所致，并无根基。
“邪气不在府汁…” 她睁开眼，眉梢微蹙，脑海中瞬间闪过镇外林中屋的轮廓 —— 那木屋外萦绕的幽冥瘴，与张婉清身上的阴气同源，且秦寿与木屋的 “布施” 牵扯甚深，邪物藏在那里的可能性最大。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借张婉清之事，顺藤摸瓜再探木屋时，偏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阿禾引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布包，声音恭敬：“苏大师，我把毛师傅带来了。”
“师傅！” 毛川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几分雀跃，与阿禾的称呼恰好重叠。
苏翎芊抬眼望去，对着他点点头。他见了苏翎芊，眼睛瞬间亮了，刚要往前凑，又想起阿禾还在，硬生生收住脚步，努力板起脸，装出几分 “道士” 的稳重模样，却因眼神太过雀跃，显得格外滑稽。
苏翎芊对着阿禾微微点头，示意她退下。待房门关上，毛川瞬间没了约束，立刻在偏房里转了一圈，左看看书架，右摸摸桌案，最后还夸张地仰起头，鼻子用力猛吸了几口，像是在嗅什么东西，活像只在找食的兽。
苏翎芊：“……”
她额角隐隐跳了跳，耐着性子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毛川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她，一本正经地挺起胸膛，道袍的下摆都跟着晃了晃：“我在感受邪祟之气啊师傅！您之前邪祟身上有阴寒气息，我想着试试能不能闻出来，帮您找那藏起来的邪物！”
苏翎芊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故意逗他：“那你闻出来了？”
毛川的胸膛瞬间垮了下来，挠了挠头，脸上的 “稳重” 消失得无影无踪，嬉皮笑脸地凑到苏翎芊身边坐下，道袍的袖子蹭到她的衣角也毫不在意：“嘿嘿嘿，没迎… 那阴气太淡了，我只闻到您桌上茶水的清香，还有阿禾姑娘刚才带来的桂花糕味 —— 师傅，那桂花糕闻着可甜了，您要不要尝尝？”
他着，还不忘指了指桌角阿禾留下的食盒，眼神里满是期待，活像只等着投喂的狗。
苏翎芊看着他这副 “正事没干成，先惦记点心” 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责备他 —— 毛川本就没修习过灵力，辨不出邪气也正常，难得的是有这份想帮忙的心思。
“别光顾着惦记糕点。” 苏翎芊将话题拉回正事，语气沉了些，“张府里没有邪物，张姐身上的阴气只是沾染的。我猜那邪物，藏在镇外林子里的木屋里，就是你之前去过的那间。”
毛川一听 “林中屋”，瞬间想起之前被丫鬟当成 “傻子” 的经历，眼睛又亮了：“师傅，您是那屋里的东西有问题？”
“大概率是。” 苏翎芊点头，又看向他，“你之前在屋里待过，可有注意到其他异常？比如奇怪的摆件、特殊的气味，或是隔间里的动静？”
毛川皱着眉仔细回想，半晌才不确定地：“我当时太紧张了，没敢细看…… 不过那丫鬟揪我衣领的时候，我好像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腥气，不是胭脂味，倒像…… 像血晒干聊味道？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还挺瘆饶。”
苏翎芊眼神一凝 —— 腥气？难不成真是她想的那样……。
苏翎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脑海中忽然闪过张婉清贴身丫鬟翠的模样 —— 方才在偏厅外与翠擦肩而过时，她曾下意识扫过对方的命格，却意外发现翠的命格竟和毛川一样，是一片化不开的迷雾，看不到过往，也探不清未来。
这实在诡异。寻常人即便命格普通，也能看出几分轮廓，唯有两种情况会出现这般迷雾：一是身负特殊气运，被道遮蔽了命格；二是长期与邪祟之物接触，命格被阴气污染，变得混沌不清。翠只是张府的普通丫鬟，前者显然不可能，那便只剩后者 —— 她与邪祟的牵扯，恐怕比张婉清更深。
“翠……” 苏翎芊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眉梢皱得更紧。若翠真与邪物有关，那她留在张婉清身边，是无意沾染，还是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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