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捷报伴随着对“金石面”的赞誉传回咸阳，龙心大悦。是夜，嬴政再次踏着月色而来，没有仪仗，没有通传，如同回到一个让他全然放松的归处。
他走进庭院时，正看见 东方明珠 蹲在药圃边，就着廊下的灯火，心翼翼地检查一株草药的叶片，神情专注，侧颜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没有立刻惊动她，而是静静看了一会儿。直到她似乎有所察觉，抬起头，看到是他，脸上瞬间绽放出毫不设防的、带着一丝惊喜的笑容。
“陛下？”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动作自然，没有半分在朝堂上的拘谨。
“嗯。”他应了一声，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沾零泥渍的指尖上，语气是罕见的温和，“又在摆弄你的这些草药？”
“闲着也是闲着嘛。”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娇嗔，随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北境大捷，恭喜陛下。蒙恬将军在军报里，可曾提到‘金石面’还合用？”
看着她那带着一点点得意、宛如等待夸奖的模样，嬴政的心仿佛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他低沉一笑，声音在夜色中格外醇厚：“何止是合用。蒙恬言，此物于塞外苦寒之地，堪比十万援军。明珠，你又一次，在朕最需要的时候，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他的目光深邃，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激赏与一种更深沉的情福“有时朕在想，你莫非真是上赐予朕的福星，专为助朕而成？”
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肯定，东方明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微垂下眼睑，轻声道：“陛下过誉了。臣只是……只是见不得我大秦的将士挨饿受冻，只想尽一份心力而已。”
“你的心力，价值连城。”嬴政向前一步，两人距离极近，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药草清香，“你献嘉禾，造秦纸，今又解军粮之困，功高难酬。朕欲再加封你食邑三千户，你意下如何？”
东方明珠立刻摇头，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陛下，臣不要。安稷君的食邑已足够臣富足一生。臣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这些。”
“那你为了什么？”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非要问个明白。
“为了……”她与他对视，声音轻柔却笃定，“为了陛下不必再为粮食忧心，为了大秦的文明能传播更远，为了……能看到陛下舒展眉头，不再那般孤独。”
最后一句，她声音渐低，却如金石之音，重重敲在嬴政心上。
他浑身微震，看着眼前这个道破他内心最深孤独的女子，心中最后一道名为“帝王心术”的壁垒，轰然倒塌。他长叹一声，是释然，也是无比的慰藉。
“朕，明白了。”他伸出手，不是以帝王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男饶本能，轻轻握住了她那只还带着泥土气息的手，“那便依你。封赏不要，但朕许你一事。”
“何事？”她任由他握着，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
“在这安稷君府，在你我之间，再无君臣之礼。”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重若千钧，“你无需称臣，无需拘礼，无需那般心翼翼，就像……就像现在这般，很好。”
这是他所能给予的、比任何封地食邑都更珍贵的承诺——一份绝对的、私密的平等。
东方明珠闻言，眼眶微微一热，反手握紧了他的手，脸上绽开一个真正属于女子的、带着点狡黠与甜蜜的笑容：“那……大叔，以后我们两个饶时候，我就叫你大叔？”
这一声“大叔”，叫得嬴政心头一颤，先是愕然，随即涌上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新奇与巨大的满足福他从未被人如此称呼过。他忍不住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失笑道：“顽皮！朕……我答应你便是。”
星空之下，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刻，他们不再是皇帝与君侯，只是嬴政与东方明珠。所有的试探、所有的顾虑都已散去，只剩下全然的信赖与灵魂的共鸣。
金石之面，解的是三军之困；金石之盟，定的却是两人之间，永世不移的信任与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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