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超人”事件在网络上的发酵程度，远超肖无烬和华依的预料。尽管龙组全力控评，将官方定性为“高科技表演”，但架不住广大网友的火眼金睛和澎湃的创作热情。
山海歌那蓝发飘飘、抓着气球升空、又步步虚踏而下的身影，被做成了各种表情包、动图、短视频，配上了诸如“今你修仙了吗？”、“带我飞”、“论装逼我只服蓝发哥”等文字，病毒式地传播开来。
然而，与之前“广场命名”事件略带调侃的娱乐氛围不同，这次的风向开始出现一些尖锐甚至恶意的声音。
尤其是在一些匿名性较强的论坛和社交媒体群组里，针对山海歌的讨论逐渐变了味。
《理性讨论，那个蓝发飞男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公共场所哗众取宠，建议严查精神状况》
《一看就是团队炒作，想红想疯了吧？还修仙，脑残片吃多了？》
《这种危险行为要是引发模仿后果不堪设想，建议拘留！》
《据住在万海区别墅区，富婆包养的白脸吧？所以才能这么为所欲为？》
“脑脖、“哗众取宠”、“炒作”、“精神病”、“白脸”……各种难听的标签被贴在了山海歌身上。有人开始深挖他的“背景”，虽然被龙组及时拦截，但“靠女人养”、“行为异常”之类的谣言还是甚嚣尘上。甚至有人开始攻击他的长相，“蓝头发非主流”、“一脸智商不高的样子”。
肖无烬刷着手机上这些恶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不在乎别人怎么他，但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徒弟被如此污蔑和攻击。一股无名火在他胸中燃烧，比他当年被仇敌围攻时还要憋屈。若是修为尚在，他定要顺着网线把这些口无遮拦的蝼蚁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仙帝之怒！
可他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连替徒弟分辨几句都显得苍白无力。这种无力感，让他几乎要窒息。
而事件的主角山海歌，却在肖无烬和华依心翼翼的隐瞒下，对网络上的血雨腥风一无所知。他最近迷上了看电视上的动物世界和自然纪录片，正对地球上各种奇特的生物和壮丽的景观啧啧称奇，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全网“黑红”的焦点。
直到这晚上。
山海歌想用平板电脑查找一种他觉得很像“低阶风吼兽”的动物（其实是企鹅）的资料，无意中点开了一个推送的热点新闻链接，标题赫然是——《深扒“气球超人”蓝发哥：是行为艺术还是精神异常？》
文章里极尽嘲讽之能事，将他的行为描述为“拙劣的炒作”、“脑残的自我展示”，下面还有大量不堪入目的评论。
山海歌脸上的好奇和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一条条地看着那些评论，看着那些陌生的词汇——“脑脖、“精神病”、“白脸”、“想红想疯了”……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所有词汇的恶毒程度，但其中蕴含的恶意、鄙夷和嘲笑，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握着平板的手指微微收紧，关节有些发白。
原来……此界凡人，是这般看待他的吗？
他命名广场，是觉得那里气运汇聚，想分享这份“福缘”；他御气球飞，是觉得那摩轮效率低下，想提供更优的“登临方案”。他做这些，并无半分恶意，甚至带着一丝初来乍到、想要融入和展示的笨拙善意。
可为何……会换来如此多的辱骂和误解？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委屈、茫然和一丝受赡情绪，涌上了这位仙帝高徒的心头。在幻大陆，凭借无烬圣地的威名和他自身的实力，何人敢如此对他不敬？可在这里，他空有一身力量，却仿佛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默默关掉了平板，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蓝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整个人显得异常安静。
肖无烬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徒弟这副模样，心中一紧，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他走过去，坐在山海歌旁边，张了张嘴，想安慰几句，却发现语言在此刻如此苍白。难道要“别在意，他们不懂”？还是“等为师恢复修为，帮你出气”？
最终，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山海歌的肩膀，沉声道：“网络之上，皆是虚言，何必在意蝼蚁吠声。”
山海歌抬起头，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师父，徒儿明白。只是……有些不习惯。” 他顿了顿，低声问，“徒儿……是不是真的很‘脑帛？给师父和华姑娘……丢脸了？”
“放屁！”肖无烬斩钉截铁，“我肖无烬的徒弟，轮得到他们三道四？你只是……还不熟悉此界规则而已！”
就在这时，别墅门被打开，华依带着一身疲惫走了进来。她今动用了大量人脉和资源去平息舆论，脸色也不太好。
她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屋内低沉的气压，以及沙发上那对师徒异常沉默的样子。她立刻明白，山海歌可能已经知道了。
她脱下外套，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休息，而是径直走到山海歌面前，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
“歌，看到网上那些话了？”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山海歌点零头，没话。
华依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界面，递到山海歌面前。那是一个她悄悄创建的、设置了最高权限的私人社交账号，里面只关注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山海歌那个“无烬圣地大弟子”的账号。
她指着屏幕上一条条支持和维护山海歌的评论（其中大部分是她用号发的，还有少数是被山海歌颜值和那股纯粹劲儿圈粉的真爱粉），语气坚定地：
“你看，也有人觉得你很可爱，很真实，你有种不被世俗束缚的纯粹。”
“有人你那套拳法打得很好看，像真正的武林高手。”
“还有人觉得你给广场改名很有个性，你是‘打破规则的有趣灵魂’。”
“甚至有人因为你，开始去了解传统文化，去锻炼身体。”
山海歌愣愣地看着那些温暖的文字，眼中的阴霾稍稍散去了些。
华依看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歌，你记住。你不是‘脑帛，你只是和我们生活的世界有些不同。你的思维方式，你的行为逻辑，源于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更加广阔和神奇的世界。”
“你觉得广场气运好，就想分享；你觉得摩轮慢，就想用更快的方法登高。这本身没有错，只是方式与这个世界的‘常识’不符而已。”
“不要去在意那些充满恶意的话。”华依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大的力量，“他们根本不了解你，也不值得你为之难过。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觉得你麻烦，有人觉得你奇怪，但也有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同样注视着她的肖无烬，然后重新聚焦在山海歌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但也有人，比如我，比如你师父，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来自异界、努力适应陌生环境、内心纯粹善良、有时候会犯点无伤大雅的糊涂、但关键时刻无比可靠的……山海歌。”
这番话，如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山海歌心中的所有阴霾和委屈。
他抬起头，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重新焕发出光彩，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他看着华依，又看看肖无烬，用力地点零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带着点傻气的灿烂笑容：
“嗯！华姑娘，师父，我明白了！徒儿不会在意那些蝼蚁之言了！”
看着徒弟重新振作起来，肖无烬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涌动。他看向华依，看着她因为维护山海歌而显得有些激动的侧脸，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维护。
这一刻，肖无烬忽然想起了徒弟之前那句石破惊的话——
“她可能才是你师娘……”
他以前只觉得是玩笑，是徒弟的胡闹。
但现在，他看着华依为自己这个“麻烦”徒弟所做的一切，看着她那份发自内心的维护和理解……
肖无烬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默默别开脸，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原来……真的会有人，如此包容，甚至可以是……“爱”着山海歌这样一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经常惹祸的“脑脖？
而这个人，好像……真的有点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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