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极限抉择
殿内静得可怕，连宫灯烛火轻微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无数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钉在林晚秋身上，等待着她对这场突发危机的“诊断”。
电光火石之间，林晚秋脑中已掠过万千思绪。
构陷！这是针对沈砚的精密构陷！
出“人为”的真相？她没有任何实证。那失效的旧胶、被引导的内应力，皆是微观迹象，根本无法作为呈堂证供。贸然指控，只会被反诬为替沈砚开脱而信口攀咬，不仅自身难保，更会坐实沈砚“指使下属狡辩”的罪名，将局面推向更不可挽回的深渊。
沉默不言，任由沈砚担责？东宫目的达成，沈砚声望受损，圣心渐离。而她这个被推出来“查验”的女官，若给不出一个合理的法，也难逃“无能”或“同谋”的嫌疑，日后在宫中将举步维艰。
两条皆是死路。
冷汗几乎要浸湿她的内衫，但她的眼神却在极致的压力下淬炼得愈发清明冷静。不能揭露阴谋，但也不能让构陷者完全得逞！必须找到一个既能保全沈砚，又能展示价值，甚至……能隐隐指向真相的法！
修复！唯有修复！
将焦点从“追责”拉回到“补救”！只要琴能恢复如初，甚至音色更胜往昔，那么“损毁国宝”的严重性便会大打折扣。而一个能修复传世名琴的匠人，其话语也将拥有更重的分量。
心念既定，她不再犹豫。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林晚秋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正，迎向御座方向，声音清晰而沉稳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陛下，太后娘娘，经臣仔细查验，‘九霄环佩’琴身岳山与底板连接处之裂纹，确系一道陈旧隐患。”
她刻意略去了“人为引导内应力”等无法证实的关键，只抓住那客观存在、且能被部分理解的“旧疾”：
“此乃榫卯结合处年深日久，旧胶效力渐失，加之琴身木材内应力长期积聚于该处，形成脆弱节点。三殿下抚琴，音律激昂处引发琴身共振，恰好触及此节点承受极限，故而迸裂。此非殿下抚琴用力过猛之过，实乃器物自身隐疾，恰逢其会所致。”
她的话语逻辑清晰，将琴损的原因归结于“旧疾”与“共振”的巧合，巧妙地洗刷了沈砚“故意”或“鲁莽”损琴的指控，只留下一个“运气不佳”的淡淡影子。这比直接辩解“没有用力过猛”要有力得多。
果然，此言一出，皇帝紧锁的眉头微微一动，太后脸上的怒意也稍缓，露出一丝思索。沈砚看向她的目光中，感激与惊异交织。
然而，这还不够。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掷地有声地出那句石破惊的话：
“此裂纹虽深，却并非不可挽回。臣……或可尝试现场修复，令‘九霄环佩’重现清音！”
“修复？”
“现场修复？”
“这怎么可能？！”
低低的惊呼和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殿内蔓延开来。传世名琴，内部结构损毁，岂是那么容易修复的？更何况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时限紧迫！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力挽狂澜，名利双收；赌输了，则万劫不复，之前的辩解也将被视为妄言。
林晚秋跪在殿中，背脊挺直，如同风雪中孤傲的青竹。
极限抉择已下，她将自己逼上了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成名之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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