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军械疑云
返京的路途，不似来时那般紧急，却也难称轻松。离了北疆大营的肃杀，越往南行，人烟渐稠，官道也平整许多，但林晚秋与萧景渊心头都清楚，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这日傍晚，车队在一处位于州府交界、规模颇大的官方驿馆落脚。驿丞见是萧景渊的车驾，不敢怠慢，安排了最清净的院落。
晚膳后，林晚秋在院中散步消食，萧景渊则与亲兵队长在廊下低声交代着明日行程与沿途警戒。驿馆内人来人往，除了他们这一行，还有几支商队和一支押送物资的官兵队伍也在此歇脚。
就在她信步走到驿馆后院的货栈附近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支正在卸货的队伍。那是几十口用麻绳捆扎得结结实实的木箱，箱体上打着官府的烙印，应是运往边疆的补充军械。几名军士正吆喝着，将箱子抬进临时仓库。
起初林晚秋并未在意，但当她看到一名军士不慎失手，一只木箱角重重磕在青石地面上，箱板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箭簇时，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那不是普通的箭簇。
出于文物修复师对金属器物近乎本能的敏感，以及在北疆亲眼见过、触碰过无数军械的经验，她立刻察觉到了异常。那些箭簇的形制，似乎比当前大晟军队普遍装备的三棱锥形箭簇更为流线，带着一种……超越这个时代审美与功能的简洁与凌厉。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几步，借着仓库门口悬挂的气死风灯的光芒，更仔细地观察。不仅仅是箭簇，透过缝隙，她还能看到箱中叠放着的腰刀刀身。那刀身的弧度，钢材的质感，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泛着一种不同于寻常百炼钢的、更为均匀细密的幽光。
是巧合，还是某个匠作监的创新？
她心中疑窦渐生。这工艺，这设计风格，隐隐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福她蹙眉细思，脑海中猛地闪过一线峡谷那些死士所用的弯刀，以及鹰嘴崖下那支淬毒的弩箭！虽然制式不同，但那超越时代的精良感，以及对材料和力学的某种超前运用，如出一辙！
北疆遭遇的伏击，那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的武器来源，一直是个谜。难道……
“在看什么？”萧景渊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
林晚秋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在那裂开的箱缝上，声音压得极低：“景渊，你看那箱中的军械，可觉得有何不同？”
萧景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乃沙场宿将，对兵器的熟悉程度更胜林晚秋。只一眼，他眼神便是一凝。他上前几步，以查验货物为由，让负责押阅军官打开了那只破损的木箱。
他拿起一枚箭簇，指腹摩挲过那异常光滑、弧度完美的表面，又掂拎重量，眼神越来越沉。他抽出随身佩剑，用那箭簇边缘轻轻划过剑身——一道清晰而深刻的划痕出现在精钢剑身上，而箭簇边缘竟无明显卷刃！
“好硬的钢口！”旁边的亲兵队长忍不住低呼。这韧性，这锋利度，远超制式装备。
萧景渊放下箭簇，又拿起一柄腰刀，手指轻弹刀身，发出的嗡鸣声清越悠长，带着一种独特的质福他挥刀轻轻劈向旁边一根用来顶门的木杠，几乎没用什么力气，木杠应声而断，切口平滑得不可思议。
“这工艺……”萧景渊眉头紧锁，看向林晚秋，两人眼中都充满了震惊与凝重。
这绝非大晟军械监目前能达到的水平！甚至，不像是这个时代应有的技术！
“押运官，”萧景渊声音冷肃，“这批军械，从何而来？运往何处？兵部文书何在？”
那押阅官被萧景渊的气势所慑，连忙躬身回答：“回将军，这批是兵部特批，由……由‘辰源匠作’承制，补充玉门关守军的。文书、印信一应俱全。”他赶紧呈上相关文书。
萧景渊快速翻阅，文书手续齐全，挑不出错处。“辰源匠作”？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林晚秋的心沉了下去。北疆的死士装备，如今这来历不明、技术超前的制式军械……它们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难道那个“墨先生”的触手，已经伸向鳞国的军工命脉？
夜色渐浓，驿馆的灯火在风中摇曳。原本以为只是寻常一夜，却因这几箱异常的军械，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疑云。返京之路，注定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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