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暗流依旧
边境的战报以“落鹰涧大捷”传遍朝野，暂时压下了主和派的声浪。萧景渊因功受赏，在京中威望更上一层楼。表面看来，因墨先生直接干预而引发的边境危机似乎已然平息，笼罩在朝堂上空的战争阴云也散去了不少。
然而，林晚秋与萧景渊却并未感到丝毫轻松。
金銮殿上，关于北疆后续政策的争论并未因一场胜利而停止，反而呈现出更加复杂的态势。
以兵部右侍郎刘明远为首的主战派，虽不再像之前那般激烈要求立刻全面开战，却转而强调“乘胜追击，巩固战果”，主张向边境增派兵力，加大对狄戎的军事压力，甚至提出了一系列主动出击、蚕食狄戎草场的激进方案。其言辞虽不如以往那般充满火药味，但那份将冲突长期化、扩大化的意图，却丝毫未减。
而主和派内部也出现了微妙的分化。一部分人依旧坚持“穷兵黩武，非国之福”，主张尽快与狄戎新上台的乌维势力接触，尝试和谈。但另一部分人，却提出了一种看似“折直实则更为危险的论调——“以战促和”，即通过持续不断的、可控的军事摩擦，逼迫狄戎回到谈判桌，并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更令人注意的是，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甚至是之前倾向于主和派的清流文官，态度也开始变得暧昧不明。他们不再明确反对用兵，反而开始讨论起“边境长治久安”的必要性，言语间隐隐将边境的不稳定归咎于以往的“怀柔过甚”。
朝堂上的风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拨动，形成了一种新的、更加胶着却也更加危险的平衡。主战的声音并未消失，而是披上了“巩固”“促和”的外衣，渗透到了更广泛的范围。
“不对劲。”一次下朝后，林晚秋与萧景渊在马车中低声交谈，她秀眉微蹙，“刘明远等饶言论，看似收敛，实则目标更为明确，也更能蛊惑人心。还有那些态度转变的中立官员……太过整齐，也太过……顺势而为了。”
萧景渊颔首，眼神锐利：“如同潮水，明面上的浪头似乎退了，但水下的暗流，却更加汹涌、方向难测。墨先生……他或许并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林晚秋沉吟道：“他之前的手段，无论是边境伏击、焚毁粮草，还是刺杀赫连朔，都太过直接，太过暴烈，虽然效果显着，但也容易引起我们的警觉和反击。如今，他似乎是学‘聪明’了。”
她看向窗外熙攘的街市，目光仿佛要穿透这太平盛世的表象：“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开始尝试更隐蔽、更长效的渗透。通过影响朝臣，改变舆论，潜移默化地推动着整个国家机器，朝着他期望的——那个冲突不断、消耗不止的方向运转。这比直接发动一场战争，更可怕，也更难防备。”
萧景渊握紧了拳，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如此一来，我们即便赢得十场落鹰涧那样的战役，若朝堂根基被腐蚀，边境永无宁日，最终还是满盘皆输。”
“没错。”林晚秋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他在用另一种方式，继续动摇着‘北疆格局’这个历史锚点。让冲突成为常态，让和平变得遥不可及。我们必须找出他在朝中的这些‘触手’，否则，防不胜防。”
马车在青石板上辘辘前行，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两人都明白，眼前的朝堂，已不再是简单的政见之争，而是变成了另一个看不见硝烟，却同样凶险万分的战场。
墨先生如同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傀儡师，正用更加纤细而坚韧的丝线，牵引着台前的众生，演绎着他那旨在破坏历史稳定的疯狂剧本。
而他们，必须在这纷繁复杂的丝线中，找到那只操控一切的黑手。暗流依旧，甚至更加深邃。他们的斗争，进入了更加考验耐心和智慧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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