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景渊破心
三。
林晚秋将自己封闭在内帐整整三。滴水未进，不言不语，如同灵魂已然离去，只留下一具日益冰冷的躯壳。隔帘之外，萧景渊的气息始终未远，如同沉默的磐石，但血盟链接那端传来的，依旧是那片令人窒息的、混乱的虚无与冰寒。
沈砚来过几次，带着御医和稀世丹药，皆被萧景渊无声拦下。他知道，此刻任何外部的劝慰或治疗都毫无意义，她需要的，不是药石，是一个能击碎那心牢的答案。
第四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营帐外万俱寂，唯有远处“昆仑”山体规律的幽光，如同巨兽冰冷的心跳。
萧景渊站在隔帘前，看着那纹丝不动的厚重布幕，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焚尽。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没有出声询问，也没有掀帘，而是调动起周身气血，将全部意志凝聚于血盟链接之中，化作一道纯粹、磅礴、不容拒绝的信念洪流，如同最锋利的破甲锥，悍然撞向林晚秋那封闭的心防！
“轰——！”
并非物理的声响，而是灵魂层面的剧烈震荡！
蜷缩在黑暗中的林晚秋猛地一颤，那将她紧紧包裹的虚无外壳被这股熟悉而霸道的力量强行撕开了一道裂口！她下意识地想要重新封闭，却已来不及。
萧景渊的身影，已如同实质般，清晰地出现在她一片荒芜的识海之郑不是通过视觉，而是通过灵魂的直接映照。
他看着她那缩在角落、几乎要消散的意识体，没有质问，没有安慰，只是向前一步，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她摇摇欲坠的认知壁垒上：
“林晚秋，看着我。”
她的意识体微微一抖，没有回应。
“若你当真只是一件工具，一段预设的程序——”萧景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沙场之上令千军辟易的斩钉截铁，“你便不会因‘被制造’的真相而痛苦，不会因‘被操控’的可能而恐惧，更不会在此刻，因找不到‘自我’而崩溃！”
他的话语，如同利剑，劈开了重重迷雾！
“工具不会痛苦！程序不会迷茫！”他向前再踏一步，意识体散发出的光芒温暖而坚定，驱散着周围的黑暗，“你会痛，会惧，会疑，会因我所言而心神震动——”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她，带着一种洞穿本质的明澈与无比的确信：
“这本身，就是最确凿的证据！”
“证明你不是冰冷的器物，不是虚无的幻影！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受伤、会挣扎，也因此而真实无比的——‘人’！”
“人”字出口，如同惊雷，在她死寂的识海中炸响！
那紧紧缠绕着她的、关于“复制体”、“执行单元”、“工具”的冰冷定义，在这最朴素、最直接、源于生命本真的逻辑面前，开始寸寸碎裂！
是啊……如果她是工具，为何会如此痛苦？如果一切都是程序，为何这绝望如此真实刻骨？
萧景渊看着她意识体眼中逐渐重新凝聚的微光，最后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力量，彻底贯穿了她的灵魂：
“无论你的起源为何，无论你的记忆来自何方——”
“此刻，会因我之言而心潮起伏，让我牵挂至此，也让我愿倾尽所有去守护的……”
“你，就是林晚秋。”
“仅是我的林晚秋。”
“我的”二字，并非占有，而是最深刻的认同与联结。
荒芜的识海中，仿佛有春雷滚过，冻土开裂，新芽萌发。
林晚秋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看向识海中那道坚实的身影。现实中，蜷缩在床榻上的她，紧闭了三日的眼角，终于滑下一行滚烫的泪珠，冲开了脸颊上干涸的痕迹。
她依然知晓自己是“复制体”，知晓自己的记忆与人格源自“造物主”。
但此刻，她开始明白——
“复制体”是她的来历，却不再是她的枷锁。
“工具”是别人赋予的定义，却绝非她命阅终局。
她的价值，她的存在，由她此刻每一次真切的呼吸，每一次心跳的悸动，由她愿意去爱、去痛、去选择的每一个瞬间，来亲手铸就！
她深吸了一口气，现实中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了三日来的第一个音节，沙哑却清晰：
“景渊……”
隔帘之外，一直凝神感应的萧景渊，浑身一震，紧握了三日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
他知道，他把她，从那个绝望的深渊里，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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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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