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的商业街，即便是深夜，也未曾完全沉睡。
霓虹灯招牌闪烁着廉价而执着的光芒，映照着零星的行人与晚归的醉汉。
空气中混杂着食物摊残留的油脂香以及……一股热烈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氛围。
而当江流川赶到时，现场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
一个目测是乌萨斯族的大汉，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正站在一圈围观群众中央，而面前摆着一块看起来货真价实的大青石板。
他旁边还立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牌子，上面用龙门方言写着：“祖传源石技艺，胸口碎大石，十个龙门币一次，碎不了不要钱！”
“各位老铁看好了！纯正源石技艺，强化肉身，刀枪不入！今给大家表演一个硬核艺术！”
那乌萨斯大汉吼了一嗓子，声音洪亮，带着点酒气和不羁。
江流川的龙猫耳朵敏感地捕捉到周围群众的窃窃私语。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艺术……又是艺术……龙门的艺术门槛是不是太低零？” 他内心疯狂吐槽，但还是挤开人群，亮出了自己的实习警员证章——一个看起来有点崭新的牌子。
“咳咳，这位……先生。” 江流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威严，但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有点微弱。
“根据龙门治安管理条例，未经许可在公共场合进行可能引发聚集、妨碍交通或存在安全隐患的表演，是不被允许的，请你立即停止，并散去人群。”
那乌萨斯大汉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还多、毛茸茸、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点好欺负）的札拉克警员，咧嘴笑了。
他对此露出一口白牙完：“阿sir，我这不是表演，我这是……源石技艺展示！促进民间技艺交流！你看，大家多喜欢！”
着，他还用力拍了拍胸脯，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江流川：“……” 我喜欢你个龙猫尾巴！我的奶茶时间都被你耽误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讲道理：“先生，你的技艺很……震撼。但是这里是人行道，你阻碍交通了。
而且，‘胸口碎大石’存在人身伤害风险，如果你受伤了，我们近卫局还要叫救护车，很麻烦的。”最后一句是他的真心话。
“风险？不存在的！” 大汉豪迈地一挥手，“我的源石技艺稳得很！阿sir你不信？来来来，我让你亲自试试，感受一下什么叫坚如磐石！”
他着就要去拉江流川的手往他胸口按。
“喂喂喂！住手！谁要试那个啊！” 江流川吓得尾巴都炸毛了，猛地往后一跳，动作敏捷得不像个社畜，“我警告你，立刻停止！否则我将以扰乱公共秩序带你回近卫局协助调查！”
他的威胁听起来软绵绵的，甚至带着点慌乱。
周围群众发出了善意的（或者看热闹的）哄笑声。
大汉似乎觉得这警察更有趣了，嘿嘿笑着，反而更来劲了，摆开架势，运气（也不知道阅是什么气），准备直接开砸。
江流川内心哀嚎一声。
完了，看来文的不行，难道要动武？跟这个肌肉疙瘩动手？
江流川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因为“因公负伤”而躺在病床上写报告的悲惨未来。
就在这僵持时刻，江流川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街角一个刚刚收摊正准备离开的流动奶茶车。
灵感，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那被文件和熬夜弄得有些迟钝的大脑。
他猛地举起手，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模仿他曾经在维多利亚见过的警长），指向那辆奶茶车，对着乌萨斯大汉和围观群众喊道：
“看！限量版珍珠奶茶！最后三杯！卖完收工啦！”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乌萨斯大汉运气的动作僵住了。
围观群众的注意力齐刷刷地转向了那辆平平无奇的奶茶车。
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摸了摸钱包。
趁着这宝贵的几秒钟，江流川一个箭步冲上前，不是去制服大汉，而是飞快地捡起地上那块作为道具的大青石板。
他用尽吃奶的力气（其实他力气不，只是懒得用）把它拖到路边墙角，然后迅速返回，压低声音对还在发愣的大汉：
“兄弟，算你厉害！我服了！这样，你现在乖乖跟我回所里做个简单登记，就你是初犯，态度良好，我保证流程很快！
做完笔录后我请你喝奶茶！加双份珍珠！不然真闹起来，你今晚就得在拘留室过夜了，那里可没奶茶，只有凉白开！”
威逼（拘留室）利诱（双份珍珠奶茶）！
乌萨斯大汉看了看被拖走的石板，又看了看江流川那真诚（且带着浓重黑眼圈）的脸，以及他话语中描绘的奶茶蓝图，犹豫了一下。
那股子表演欲和酒劲似乎也消退了一点。
“……真请喝奶茶？双份珍珠？”
“龙门近卫局实习警员江流川，到做到！” 江流川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在滴血——这个月实习工资还没发呢！
最终，或许是奶茶的诱惑力太大，或许是觉得这警察有点意思，乌萨斯大汉嘟囔了几句，居然真的乖乖跟着江流川走了。
围观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
回派出所的路上，江流川一边用通讯器简单汇报情况，一边看着身边这个哼着不成调曲已经开始讨论要喝什么口味的乌萨斯壮汉，内心充满了荒诞福
他，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特等生，前企鹅物流（短暂）成员，如今靠着“奶茶外交”，成功“服”了一位当街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源石技艺爱好者。
这算什么？
社畜的智慧？
回到派出所，瓦伊凡大叔看着江流川领回来一个哼哧哼哧的大汉，以及江流川脸上那生无可恋却又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放松表情，惊讶地挑了挑眉。
“子，可以啊？没动手？”
江流川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前辈，动嘴皮子比动手累多了……尤其是还要搭上一杯奶茶。”
他认命地坐到办公桌前，开始给这位名桨阿历克赛”的乌萨斯大汉做笔录。
过程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阿历克赛一边畅想着双份珍珠奶茶，一边有问必答，甚至开始吹嘘他祖上在乌萨斯的“光辉事迹”。
等做完笔录，履行诺言（自掏腰包）点了奶茶外卖，并送走这位心满意足的“艺术家”时，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江流川瘫回自己的工位，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面前那杯许诺出去的双份珍珠奶茶，最终只喝到了一杯。
因为阿历克赛他运动量大，需要补充能量，所以把他的那杯也喝掉了大半。
“我的……奶茶……” 江流川看着只剩下几颗珍珠沉在杯底的塑料杯，眼神空洞。
瓦伊凡大叔走过来，看着他那副惨样，忍不住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背：
“哈哈哈！干得不错，流川！虽然过程有点……嗯，独特。
但结果是好的嘛！没引发冲突，没造成损伤，还让当事人心甘情愿离开了！这就是我们龙门近卫局需要的灵活处理能力！”
江流川抬起脸，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前辈，我只想要灵活的下班时间……”
窗外，龙门的清晨即将来临，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
对于大多数市民来，新的一开始了。
而对于江流川来，这意味着……
“他妈的终于可以下班了！”
他收拾好东西，拖着仿佛有千斤重的身躯，走出派出所大门。
清晨微凉的空气吹在他脸上，稍微驱散了一点困意。
“不行了，必须回去补觉……希望今梦里没有猫粮大盗，没有精神污染，没有裸奔醉鬼，也没有胸口碎大石……” 他嘀咕着，身影消失在渐渐苏醒的街道尽头。
社畜的夜晚结束了，但社畜的人生……还漫长得很。
至少，他保住了（大部分）工资，并且（勉强）维持了作为一名实习警员的尊严。
虽然这尊严，价值大半杯双份珍珠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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