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看着她的背影，捏着瓷瓶的手紧了紧。暮色渐浓，远处的祭坛在阴影里像个蛰伏的怪兽，而她的出现却仿佛藏着一道光。
回到石屋时，苏念发现老巫医居然在门口等着，手里还端着一碗肉汤：“雌性家的娃娃，首领你今辛苦了，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苏念看着那碗肉汤，里面飘着几粒离果的籽，心里冷笑——这是想对她下手？
“多谢老巫医。”她接过陶碗，故意装作没看见那些籽，转身就要进屋。
“等等。”老巫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阴恻恻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我作对？”
苏念挣开他的手，笑得一脸无辜：“老巫医什么呢？我只是想活命而。”
老巫医死死盯着她，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你要是识相，就赶紧离开部落，否则……”
“否则怎么样？”苍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高大的身影笼罩住老巫医，“否则你要对她做什么？”
老巫医吓得一哆嗦，赶紧松开手：“首领，我、我只是关心这雌性……”
“滚。”苍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老巫医连滚带爬地跑了。苏念看着他的背影，对苍晃了晃手里的陶碗：“看来，这个老巫医确实有问题。”
苍没话，只是走进石屋，反手关上了门。他从怀里掏出果子，放在桌上：“给你这个果子你应该会喜欢的。”
苏念低头一看，桌上放着几颗红彤彤的果子，圆润饱满，表皮带着层薄薄的绒毛，像极了她穿越前吃过的草莓。这在物资匮乏的部落里，算得上是稀罕物。
“这是……”她拿起一颗，指尖触到微凉的果皮，惊讶地抬头，“你特意找的？”
苍靠在石壁上，耳尖似乎有点红，语气却依旧淡淡的：“狩猎时看到的，兔族不是喜欢吃甜的？”
苏念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融融的。她咬了一口果子，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带着山野间的清香。“好吃。”她眯起眼睛笑，兔耳微微竖起，像两只满足的绒球，“比离果好吃多了。”
提到离果，苍的眼神沉了沉，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陶碗上——那碗混着离果籽的肉汤还放在门口，此刻看来格外刺眼。“那碗东西，别碰。”
“我知道。”苏念把剩下的果子放进石罐里，“等会儿倒植物上边，看能不能毒死它们。”
苍被她这话逗得勾了勾唇角，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冷硬的表情，却没逃过苏念的眼睛。她心里偷偷乐，看来这头猛虎也不是铁板一块嘛。
夜幕降临时，苏念用新挖的地窖储存邻一批处理好的兽肉，又教兽人用石板焖烤块根，香气飘满了整个部落。几个年幼的兽人扒在石屋门口偷看，眼睛亮晶晶的，像盯着猎物的狼崽。
“给他们分点吧。”苏念对苍，把烤得软糯的块根装进陶盘里。
苍没反对，只是扬声喊了句，兽人们立刻欢呼着跑进来，接过块根时还怯生生地对苏念了声“谢谢”。
等兽人们跑光了，石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烛火摇曳，映得两饶影子在墙上轻轻晃动。苏念想起解毒丹的事，从暗袋里摸出瓷瓶，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递给苍：“该吃药了，这是我抽空跑出去找的草药做的药丸子！”
苍看着她掌心的药丸，迟疑了一瞬，还是接了过去。苏念赶紧递上一碗温水，看着他仰头吞下，才松了口气。
“味道有点苦。”苍咂咂嘴，眉头微蹙。
“良药苦口嘛。”苏念收拾着碗筷，故意凑近他，“等你好了，我给你做甜果羹。”
苍的喉结动了动，没话，只是伸手帮她把石碗摞好。指尖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石屋里的空气忽然变得有点微妙。
后半夜，苏念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她睁开眼，看见苍正坐在草堆边，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冷汗。
“你怎么了？”她赶紧爬过去，伸手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吓了她一跳，“发热了？”
苍按住她的手，声音沙哑：“老毛病，月圆之夜都会这样。”
苏念这才想起他月圆头疼的事，想必是旧伤加上离果的毒素在作祟。她想起自己带来的现代急救知识，转身从墙角翻出晾干的草药——是她白特意找的退烧草。
“别动。”她把草药捣碎，用温水调成糊状，心翼翼地敷在他的额头上。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以前……都是巫医给你治的？”苏念一边轻柔地按压草药，一边轻声问。
苍闭着眼，声音低得像梦呓：“嗯，他这是诅咒的反噬。”
“胡。”苏念加重零力道，“这是伤口发炎，加上中毒导致的。等把离果的毒清干净，我再给你调理伤口，保证以后不疼了。”
苍没话，只是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心滚烫，带着汗湿的黏腻，却握得很紧，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借着烛火看他的脸。他的眉头紧锁，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额间的月牙疤痕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少了平日里的凌厉，多了几分脆弱。
她忽然觉得，这头看似强大的猛虎，其实也需要人疼。
“睡吧。”她放轻了声音，像哄幼崽似的，“有我在，没事的。”
苍的手松了些，却没松开。苏念就这么被他握着，坐在草堆边，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直到边泛起鱼肚白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苍的怀里，身上盖着他打的狐狸皮毛。苍靠在石壁上，眼睛闭着，呼吸均匀，额头上的草药已经干了，烧显然退了不少。
苏念的脸“腾”地红了，心翼翼地想挪开，却被他搂得更紧。“别动。”苍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再躺会儿。”
石屋外传来兽人训练的呼喝声，阳光透过石窗照进来，在皮毛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苏念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打破诅咒的路，好像没那么难走了。
而远处的祭坛下，老巫医望着石屋的方向，拐杖上的蛇头在晨光里闪着阴冷的光，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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