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是铁皮板材搭建起来的简易房，房间内靠后墙那里摆着一张办公桌，桌子上有一台电脑和打印机。房间东侧是一台饮水机，倒扣着一桶纯净水，西侧则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还有枕头和薄毯子，一旁床头还有个电风扇。
现在已经入了秋，气倒不热了，风扇的电线插头被拔了出来缠在风扇的台柱上。
看起来，这是一个办公加住宿的地方，白办公，晚上回不去了就住这里。
电脑后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岁左右，穿着蓝衬衣，戴着金丝边眼镜。胖胖的，个子不高，这会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来，躲在厚厚的凹透镜镜片后的眼睛滴溜溜转动，打量着几个人。
司机喊了声“曹总”，然后指着荆刚三人，：“这个月招来了三个，等半个月农忙结束后还有人来。”
曹总点点头，道：“好，你下去忙吧，跟戚合计合计，看卖部缺啥，去县批发市场采购补点货，记好账。”
那司机下去了，曹总：“你们三个，一个一个来，没轮到的在门外面等一下。”
荆刚有些迷茫，不知道要干什么，便有一路的同伴大叔上了前，了句：“我来。”
曹总点零头，示意荆刚和另一位去外面先等一下，然后拿过来一张白纸，掏出来一支钢笔打开，问道：“叫什么名字？”
“秦福贵。”
“多大年纪，家住哪里的，身份证带了没？”
“今年四十七了，江堰市青山镇，这是我的身份证。”
秦富贵把身份证掏出来给了曹总，曹总看了看身份证，又比对了他外貌确认这就是他身份证，而后又问他之前做过什么。
秦富贵自己做过架子工，钢筋工，砌筑工，其他工种也会一些。曹总那你也是老手了，明去三号楼找胡大利胡工头报到，一一百二十块钱，一个月三十就是三千六百块，干满不请假的话全勤奖励二百块。前三试岗不通过没工资，通过了这三工资后面正常发，以后技术可以了，干的活多还可以提成。
秦富贵没问题，曹总对着电脑键盘噼里啪啦的打字。片刻后，随着札扎的声响，打印机启动开来，打印了两份合同，曹总要秦富贵看一下没问题了就签字。
秦福贵看了一眼，他也不认识太多字，反正照曹总的也没有异议，便签了字，按了指纹。曹总给合同盖了章，然后取出来一份合同给他，让他去住的地方准备准备，买点生活用品。
而后是荆刚，得知荆刚之前没有类似经验，便只给荆刚开一六十块钱的工资，一个月一千八百块钱。
荆刚初来工地，什么也不会，不知道前面的熟练工秦富贵工资是他二倍之多，反正工地包吃住，也没别的开销，挣的钱基本都能攒起来，和之前那菜市场老头跟他的工资差不多，就也不嫌少。
曹总让荆刚跟着秦富贵，明去三号楼找胡工头报到，先做工，体力活，后面跟着秦师傅多学学，嘴甜着点，给师傅跑跑腿买买烟什么的，有师傅带着，就学得快。
荆刚明白这道理，签了合同便也下去了。
工地确实包住，是那种临时搭建的工棚宿舍，主要架构用铁架子撑起来，上面是铁皮，四周围着防水雨布。
宿舍的床是通铺，就是地上垒了几块砖头，上面铺上一块板子，再垫上席子，铺上被子，就是床铺了。
荆刚和秦富贵是一个宿舍的，找了个空位置铺好床铺，然后荆刚去工地卖部买了牙刷牙膏脸盆之类的，一整没吃东西了，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荆刚见宿舍外面有热水，就去买了两桶泡面泡上，见秦富贵没有吃的，知道他也一没吃东西了，想着曹总刚的话，便给秦富贵一桶。
秦富贵不喜欢多话，推辞了一下，见荆刚热心，便只好接了过来。
荆刚也是后面才知道，这种工棚宿舍是条件真差，夏暖冬凉，蚊虫叮咬还是其次。躺在工棚里，半夜有人翻个身，有点儿响声，整个工棚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又有些人睡觉打呼噜，此起彼伏的，就像是夏日雨后夜晚水坑边的青蛙的鸣叫声。
工地外面走上几公里，就有租房子的民宿，条件多少会好一点，可最便宜也得二百块钱一个月，平常还要走路上工地——或者骑个二手自行车。
荆刚心想，一般老师傅挣得多的会“奢侈”一下吧，不过后面发现这些老师傅更加节省，当然这也好理解：四五十岁的老师傅，手艺精了，干技术活赚的钱固然多一点，可他们负担也重，上有老下有，孩子上学或者是到了娶媳妇的年龄，所以他们比谁都会省钱。
荆刚是个粗糙的人，也不在乎这些，反正别人能吃的苦，他自然也能吃。而且工确实累，白累一回去躺着就睡了，睡得沉也就听不到别人打呼噜了。
饶是他神功在身，后面干活的时候，一不停的搬砖头扛水泥什么的，时间久了，也是腰酸背痛的。
工地也确实是包吃的，当晚上七点，开饭了，大家拿着饭缸子，排着队去打饭。
秦富贵带的有饭缸子，便先去排了队。荆刚下午的时候，忘了买饭缸子，跑到卖部临时买了个，再回来重新排队，轮到他的时候，只有白米饭和菜汤子了，看残留的菜叶，是熬煮的冬瓜，白菜，切成了丁字的萝卜。
看来和住宿一样，虽然包吃，吃的也不咋样。
荆刚也不挑剔，盛了一大缸子白米饭，又用勺子舀几勺菜汤淋一下，将就着吃了。
吃完工地的免费饭，外面有一排水龙头，平常可以洗漱，或者吃完饭之后，自己刷饭缸子。
荆刚洗漱完，再回到工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般了，左右无事，手头也没有可以看的书籍，有些无聊了。
他的手机也不能登qq号，而且充电的只有工棚门口有插座。荆刚心想手机在这工棚门口充电不安全，指不定被谁拿去了，所以也不怎么玩手机——免得频繁充电。
不如等哪个中午的时候，去外面的书店看看，买几本回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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