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开，雾也没散。
江临渊的手从青铜门虚影前收回，指尖残留一丝冷意。他没有再看系统界面，而是转身快步走回教学楼方向。上官玥跟在他身后，脚步轻但稳定。两人一路无言，只听见远处广播每隔一段时间就响起一次倒计时。
他们穿过侧门，进入楼梯间。水泥台阶上有些许水渍，是刚才雾气凝结的痕迹。江临渊走在前面，右手按在墙面上，感知着地脉的微弱跳动。他知道那阵眼就在附近，而他们必须守住这里。
刚走到地下一层走廊尽头，空气忽然扭曲了一下。
不是风，也不是雾，而是空间本身像布帛一样被撕开一道口子。裂缝出现在档案室门前半空，边缘泛着暗紫色光晕，像是烧焦的纸边。一条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
那不是饶手。
整条手臂由无数细锁链绞合而成，关节处没有骨头，只有层层缠绕的金属环扣。五指张开，直扑门口。
江临渊反应极快，离火旗横扫而出，火焰贴着地面卷向裂缝。火舌碰到锁链手臂的瞬间，发出“嗤”的一声，黑烟腾起。可那手臂只是顿了一下，继续向前抓来。
“它不怕火。”上官玥低声道。
她贴近门缝，目光落在裂缝边缘。那里有细微的波纹在扩散，像水面被石子打破后的涟漪，但频率固定，三长两短，不断重复。
“不对。”她突然，“它在呼吸。”
江临渊一愣。
“那道裂口，不是随机开的。”上官玥盯着波动，“每次扩张到第三秒和第七秒的时候最薄。你用火攻，打这两个点。”
江临渊不再多问，握紧离火旗，灵力灌入旗面。火光暴涨，凝聚成一道锥形焰流，直射裂缝左侧。火焰命中第三秒波峰的刹那，空间猛地一颤，锁链手臂抽搐了一下。
“再一下！”上官玥喊。
江临渊立刻调转方向，第二道火焰轰向第七秒节点。这一次，裂缝边缘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锁链手臂从中断裂，掉落的部分在空中化为黑灰。
可裂缝并未闭合。
反而缓缓张开更大。
一只脚踏了出来。
玄阴子本体现身了。
他身形瘦高，披着黑色长袍，左脸覆盖着漆黑鳞片，皮肤与鳞甲交界处有细密裂纹，像是长期承受某种侵蚀。右眼瞳孔竖立如蛇，冷冷扫过两人。
“你们能认出节点节奏。”他的声音不带情绪，“看来那对夫妇留下的东西，确实传下去了。”
江临渊没答话，将离火旗挡在身前。他记得这人——之前在荒山用神识投影操控火精，现在终于露出了真身。
上官玥站在他侧后方，手已搭上剑柄。她没拔剑，而是将剑尖轻轻点地，雷纹顺着剑身蔓延至地板，形成一圈微弱的弧线。
“你刚才那一划，用了什么？”江临渊低声问。
“逆频引。”她，“只有这样才能放大波动，让他没法快速修复。”
话音落下，她眉头忽然一皱，手指微微发抖。剑身震了一下，雷纹闪得不稳。
江临渊察觉到了，但他没回头。
玄阴子看着他们，嘴角扯了一下：“你以为你在破阵？你只是在唤醒它。”
他抬起手，裂缝深处又有锁链涌动，新的手臂正在成形。但这次，江临渊抢先出手。他冲上前一步，离火旗全力挥出，火焰呈扇面向裂缝扑去。
上官玥同时动作。她将剑胚插进地面，双手压住剑柄，雷纹瞬间亮到极致。电流沿着她画出的弧线奔涌，直击裂缝底部。
轰！
火焰与雷光交汇，裂缝剧烈震荡。锁链手臂还未完全成型就被炸断，残片四散飞溅，在墙上留下焦痕。整个地下通道晃了一下，灯管噼啪作响。
玄阴子后退半步。
他左脸的鳞片裂开一道新缝，渗出暗色液体。他抬手抹去，眼神变了。
“你果然继承了那双眼睛。”他，“可惜，你根本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裂缝开始收缩。
江临渊没追击。他知道这种空间裂口不能强攻，一旦对方掌握主动权，随时可以再撕开。他收旗回防，站定原地。
上官玥拔出剑胚，身体晃了一下。她扶住墙壁，额头有冷汗滑下。剑身还在轻微震动，雷纹未熄，但颜色变淡了。
“你还好吗？”江临渊问。
“没事。”她吸了口气，“就是有点累。”
江临渊盯着她片刻。刚才那一瞻逆频引”需要精准控制能量频率，稍有偏差就会反噬自身。她用了，而且成功了。但她现在的状态不对。
他蹲下身，检查地面残留的能量痕迹。青帝诀运转，灵力探入水泥层。几秒后，他在裂缝闭合的位置发现了一丝异样——有一缕极细的神识波动留在那里，频率和上官玥刚才施术时的节奏一致。
“你指挥得很准。”他，“但最后那一划，是不是用了你家的‘逆频引’？”
上官玥点头：“只有那样才能放大波动……你怎么知道？”
江临渊沉默。
“因为你的剑纹乱了半拍。”他，“平时你出剑，雷纹是从根部亮起。刚才，是从中间跳出来的。”
上官玥低头看剑。
剑身上的纹路确实在微微偏移，像是内部结构出现了短暂错位。她试着握紧，却发现手指有些不受控。
“我还能用。”她。
江临渊没再什么。他站起身，把离火旗插进背包侧袋。平安香还在燃烧，火光微弱但未灭。
空气中仍有腐朽气息，像是铁锈混合陈旧木头的味道。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味，来自裂缝另一端。
“他不会再这么快来了。”江临渊，“刚才那一击，他也受伤了。”
“但他知道我们能找到节点。”上官玥靠在墙边，呼吸还没完全平复，“下次他会改频率。”
“那就等他改。”江临渊看向档案室内部，“我们还有时间。只要阵眼还在，我们就守得住。”
上官玥点头，慢慢将剑收回鞘郑剑入鞘时又震了一下，她握住剑柄的手指收紧。
江临渊走到她旁边，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父亲最后一次调试阵法时，过什么吗？”
她抬头看他。
“他……”她声音低了些，“有些纹路，只能由血脉认主。”
话出口的瞬间，她眼中闪过一丝灰白，像是有光在瞳孔深处掠过。她没察觉，但江临渊看见了。
他没追问。
外面的广播又响了。
“还剩七十一时三十六分。”周云鹤的声音平静依旧，“选择权，在你们手里。”
江临渊看向门外。
雾依旧笼罩着校园，锁链悬在半空，名牌偶尔闪红。一切如常，仿佛刚才的空间撕裂从未发生。
可他知道不一样了。
裂缝虽然闭合，但留下了痕迹。不只是地上那道焦痕，也不只是空气中残留的气息。
还有上官玥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灰白。
他伸手摸了摸背包里的平安香。火还在烧，温度正常。
“我们得再确认一次阵眼。”他，“不能只靠记忆。”
“你想怎么做？”
“重新走一遍签到路线。”他，“就算系统不能用，那些点的地脉特征不会变。如果锁魂阵连的是十大洞投影，那每个签到点都可能是节点入口。”
上官玥点头：“我可以感应雷纹共鸣。只要靠近真实连接点，剑就会有反应。”
她完，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可就在她落脚的瞬间，剑鞘突然弹开一寸。
剑身自行出鞘，雷纹猛地亮起，随即又熄灭。
她停下动作，伸手按住剑柄。
江临渊看着她。
她的手指还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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